他见着有个穿太监服饰人在寝殿里走动,挣扎地喊:“给水……”
清喜听他唤好几声,才走近,讥诮地说:“大长公主也有今日,连口水都没得喝?”
燕桢儿嘴唇皴裂,他用力振动下,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些许,他艰难地辨认清喜脸,冷淡地扯扯嘴角。
借着好不容易缓过神智,他极慢地道:“陛下让你伺候,你这样办事,不怕被问罪吗?”
“你知道是谁吗?”清喜狞笑起来,“是四殿下首领太监,大长公主‘亲自’去给四殿下下毒那日,就在跟前。陛下安排来做你内侍,还怕什问罪?”
而西侧弘德殿直没住过人,原先是用来放些天玺帝把玩物件。这两日收拾,连夜起高墙,四周堵得连缝都没有,只留扇仅容人过小门,门就安在乾清宫雨檐下,天玺帝出入就能看到。
两处近到天玺帝在西暖阁看折子,能把弘德殿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弘德殿。
高墙挡日头,殿前有棵老玉兰树,六月初时节里,枝叶繁茂,把光线拦得破碎。
虽离着皇气极近,这里却阴森森。
来那个人放弃翰林院近在眼前前途无量,弃明投暗到皇陵里来寻他这个被弃皇子。
商白珩。
燕熙陡然起身热汗,他视线从跪地绯衣浪潮中往更远地方瞧去。
在某个瞬间,某种锋利预感拧动他神经,他瞧向奉天殿通往文渊阁地方。
然后他看到商白珩衣袍迎风翻飞,孤独又坦然地往内阁去-
“你——你想怎样?”燕桢儿脸色变得很难受,他挣动下,“放开。”
“倒是想放开你啊,长公主若是病死,家主子仇不就正好报。”清喜阴恻恻地说,“只是御医说,你刚切子孙根,那地方伤口稍有不慎便会要命。怕你翻身压坏,才特交代给你绑上。怎着,大长公主要给你拆?”
“不用。”燕桢儿停止挣动,某处剧痛叫他冷汗直流,他重重吸口气,“可你也不敢杀,陛下留着命,你若是弄死,你也活不。去
殿门敞着。
清喜在殿门外煎着药,听到里头人在喊水,他无动于衷地做着自己事情,许久才阴着脸进去。
榻上躺着人,皮肤苍白,唇无血色,脸额处泛着高热红,四肢用布条绑在榻四角,手腕因挣扎被布条勒出狰狞伤痕。
床上人发着高烧,神智不清地喊:“水,水……”
此人只穿身白色里衣,身体中央位置洇着血迹,他在晕迷边缘煎熬,听到有人进来动静,努力地睁开眼。
乾清宫两翼,有两间配殿。东侧是昭仁殿,西侧是弘德殿,与乾清宫近到共用中间廊道。
这两处从未正经住过皇帝以外主子,因为后宫嫔妃散在六宫,连皇后都不能在乾清宫留宿。
只有唐遥雪是个特例,她时常被天玺帝留在乾清宫,最盛宠时,直接住在东暖阁里,天玺帝要回头就能看到她。
英珠因着内侍身份,正巧钻规矩空子,他自成天玺帝贴身内侍后,就被安置在东侧昭仁殿里,美其名曰随侍帝侧。
在很多个英珠不当值夜里,昭仁殿门会在半夜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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