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汉临漠这种近距离对话中,燕熙每个骨节都记起那五年里被磨练敲打疼痛,那时候他再痛,还是次次地走向汉临漠对他示范刀锋,此时燕熙仿佛又回到那种状态中。
燕熙双手端正地搭在膝上,微侧向汉临漠道:“各郡府县所缴军粮,隔日便有官报到徒儿那里,这些徒儿都是知道。户部军饷有梅筠盯着,内阁里还坐着老师,朝廷绝计是不会为难西境军饷。只是国库空虚,大靖幅员辽阔,到处都嗷嗷待哺,户部管着全国账,也不能味地偏向西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催底下官府也无济于事。空缺粮饷,西境还得自己想办法。粮饷就是战力,既为西境总督,必不会短军士们分毫。”
宋北溟察觉出燕熙又回到从前紧绷。
他听闻过汉家军训练严格和艰苦,能够明白燕熙对于汉临漠又敬又畏。他看燕熙在汉临漠面前习惯性地垂着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汉临漠知道燕熙私底下有些积蓄,可他只知燕熙拿天玺帝私库,并不知燕熙还有旁钱路。他是不善言辞师长,心疼身为储君徒弟要花钱地方多,却不会轻易说出这种柔软担忧。他眉间因常年重虑已拧出川字,此时他眉间褶皱更重,沉声说:“微雨,军需是无底洞,拿私钱补军需,只怕是杯水车薪,你莫要空积蓄。”
,燕熙与宋北溟四目相对,触即分。
空气里浮着某种难耐痒意。
宋北溟无声地笑。
汉临漠落座回望时,觉出微妙气息,他瞧眼垂着眸乖徒弟,又扫向若无其事小王爷,没道破,正襟危坐道:“总督大人、小王爷,请坐。”
在师父面前,燕熙和宋北溟目光巧妙地避开,两人正正经经地依言坐。
他们师徒间习惯吝啬情感沟通,彼此说话都是板眼,燕熙道:
汉临漠侧身向宋北溟道:“小王爷,方才委屈你。“
宋北溟在汉临漠面前也不敢托大,立即起身道:“都统大人实在客气,梦泽来到西境军营,便不再是什王爷,您现在就是上峰,万事听您做主。”
汉临漠简单寒暄过后,没绕弯子,径直对燕熙说:“微雨,今日咱们人齐,可以把往后西境治军之事拟个章程出来。”
汉临漠教燕熙五年功夫,燕熙在那苛刻到近乎残忍训练中,养成面对汉临漠时独有拘束。他坐姿本就端正挺拔,在汉临漠面前,坐更加笔直,举止也格外恭敬:“师父,微雨没打过战,行军打战还得听您。”
汉临漠没有当真自己拿主意,而是先抛出问题:“咱们长话短说,眼下西境守卫军有着几个难处。第个难处是粮草短缺。守卫军粮食来源是分散,按着大靖律法规定,卫所驻地军粮由当地官府供应,郡、府、县各级都要按例供应,有卫所驻地横跨多地,便是多地供应。因着各地标准和缴粮能力参差不齐,任何处官府交少、交晚,都会导致卫所军粮不济。眼下,岳西军营冬粮只来三成,预计秋收后,最多只能到六成,这还是贾宗儒亲自出马,日日奔波才收上来。至于军饷,户部和地方各付半,好在梅巡抚还兼着户部尚书,今年户部把军饷给很爽快,但地方那部分还短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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