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感到深入骨髓寒意,那缕长发捏在掌心,柔软得不堪握,他很轻地说:“你是汉临漠徒弟,要为师父报仇,是为尽孝。你是西境总督,要为边境争夕喘息,是为尽忠。你是大靖储君,要杀掉漠狄王储,是为尽责。太子殿下做都对,谁都要为你拍掌叫好。殿下此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历朝历代也找不出个比燕微雨更有胆魄卓识太子,必会青史留名,名垂千古。”
宋北溟木然地坐着,他要肝肠寸断,却还是舍不得用更重语气。他俯过身去,放轻呼吸瞧着燕熙,用商量口吻说:“燕微雨,原想怨你。可想好几遍,若换作,也会如你所为。杀狄啸机不可失,大靖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下次机会。”
宋北溟想得那明白。
他爱着燕微雨,爱不止是那副皮囊,他爱他是微雨、是殿下、是总督,他那日在汉临漠跟前说“他和,个储君,个边王,们在起,就是大靖万里江山稳固支撑”,他还说“微雨就是江山”。
如今这些话都反噬。
宋北溟没有多问,而是坐回燕熙榻前。
夏小先生说:“紫护卫那里还要再去趟,周先生,你同起去?”
周慈摇头,他攥着药方走到门边说:“盯着药。”-
宋北溟把床帐挂起,失神地瞧着燕熙。
太子殿下脆弱地躺在软被间,左袖被剪掉,手臂和手掌都绑着厚厚绷带,发散在枕边,平日里总带点艳色眼角煞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唇淡得几乎没有颜色。
天会很难熬。能不能撑到明年开春——”
“小夏先生。”周慈面色愁云满面地打断对方,说,“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好。”
小夏先生错愕地瞧向周慈,他不太懂周慈明明知道,为何还要这样说。
周慈强忍许久,此时心中难过得要克制不住,他对小夏先生摇摇头。
宋北溟已然听懂。
他想:其实爱就是微雨皮囊。
倘若这副皮囊不存于世,江山又有何用?
凭什大靖江山,要用微雨皮囊来扛?
微雨是!
“可是微雨——”宋北溟落指
燕熙在接骨和包扎时疼狠,当时冷汗湿层又层,宋北溟替他换衣服时手都是颤抖。此时止疼和安神药起效,微雨安静地躺在软褥间,呼吸轻得像刚出生婴儿。
那脆弱。
稍重点力气就能扼杀掉他生命。
宋北溟深身都疼,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他轻轻地勾缕燕熙青丝在手。
门窗紧闭,外头风雪正盛,呼啸声和雪落声砸在人心头,光听着就觉得彻骨冷。
他霎时如坠冰窑,直以来悬在头顶上利剑在这刻陡然落下,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宋北溟看看周慈,又看看小夏先生,瞬间抽尽力气,颓唐地说:“是最后知道,是?”
周慈不知如何回话,他自看到燕熙身是血回来起,就陷入某种沮丧自责情绪。燕熙自遇到宋北溟以来,身体发生好转变,曾给他带来希望,他之前预想身体衰竭没有明显提前,以为真会有机会。
不料,竟是走到今天这地步。
“荣”是他提出药方,他五年前不徇私情,变成如今后悔莫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