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北平,长于北平,曾有父母,有胞姐,而如今,唯血亲离开这座与他共生城市,便是这场亏欠后惩罚。隔日,李琅玉在《和平日报》登则稿,每天挂在民生版块:生不辰,逢此百罹,双亲早故,未尽孝德,奈恶因缘,错论恩仇,今宵种种,负尽故人。念旧梦情长、从头算,愿千里明月照婵娟,与姊同忧欢。
几个月后,随着声炮竹声响,北平和平解放,满城上下片喜庆,前门大街上热闹非凡。
李琅玉随程翰良回家,下人们早早将屋子内外收拾通,与他去年回来时模样。庭院里玉兰树还在,旁边还新植棵,张管家说,等到第二年,就能开始结花。
清明过后,程翰良将傅平徽墓迁回北平,场雨水将天空洗得湛蓝可人,阳光晴美,切尘埃落定。与此同时,程公馆重新修缮,宴请四方各地朋友。除些程翰良旧部,还有广州汪富珏老板家、鼓楼卖毛猴齐氏父女,以及黄衷老爷子。于秘书长因公务不便,派人送来副笔墨,上书“锦绣光中,殿春不老,阅岁长存”十二个字。
大红炮竹纸铺满整条街,旭日升起,北平市井中说着不同人热闹。李琅玉站在门口,招呼着前来宾客,他长身玉立,大方得体,就像那年北平,树玉兰开成人间春色。
将他扶起来,宽慰道:“运气直很好,从来不曾输过,所以,也不会让你输。”
不久,与程翰良同前来那位老先生走到二人身边,带几个医生,帮忙照看李琅玉。“程中将,人既然找到,您就放宽心吧,接下来得准备们事。”
李琅玉听他声音耳熟,再端详,才记起是去年雪夜里来程家那位。他问程翰良还有什事,对方说,跟乔司令有关,静等消息。
半个月后,北平城发生两件大事,件是新司令上任,据传姓付,而另件,则牵出十年前桩往事,冯尚元终于在狱中承认当年为谋私名陷害傅家,《和平日报》将此事登在头版,同时附上前司令乔广林份自白,这两件事立刻成为茶馆中新谈资。
李琅玉问程翰良其中缘由,程翰良道:“乔司令要无非‘体面’二字,他抗战时确实立不少功勋,但如今形势日渐明朗,他也知道自己这方已无势力,开战必败,对他而言便是晚节不保,他想提前离开,却没想象中容易,所以最后和们妥协。”
程翰良在人群中回望他,想起很久以前,傅平徽在山顶上问,你看到什?
他那时没有回答,只看到白茫茫雾气,萦绕在北平城中,而今,他看着那个年轻身影,有答案。
他说,山河璀璨,
“他现在在哪?”
“在台湾。”
李琅玉蹙着眉,又想起事:“那连曼怎说亲自检查后,确定你死?”
程翰良道:“她起初确实是乔司令人,为钱做事,但过得不安生,后来将她招过来,答应她可以平安离开北平。”
这便说得通,李琅玉解疑问,却还有门心事:“你离开后不久,阿姐她也走,她虽说不怪,但这件事中,欺她骗她,直到最后也没能为她做什。”他拿起手上报纸,道:“这十年来,罪人不只冯尚元和乔广林,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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