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这些心计与手段之下,是不愿战这三字。
云麟军流每滴血,都不会、也不可能是因挥戈向同袍而战。
五年前她于国北危亡之际力挽狂澜,为国之尊严、为众军、为百姓,以血以韶华。
而今热血仍在,烈胆犹存,她亦从未变过。
……
……
卓少炎以亡兄之名重聚云麟军旧部,举兵至今,凡她之命,江豫燃等人无不奉从。卓少疆在世时,麾下第勇将江豫燃名声是连沈毓章也有所耳闻。那根本不可能是个只冲着卓少炎是卓少疆胞妹这点,便能够让渡兵权给她、对她所有筹略兵策俯首听从性子。
而自卓少炎入关以来,沈毓章亲眼目睹其在军中统管军务,驻营、布防、城事、造械、屯粮、绘图……诸事样样精通,绝不可能是个连续五年深居王府、而今朝从军挂帅人能办得到。
更何况还有晋将谢淖。
卓少疆与谢淖虽是沙场宿敌,但二人交手数次,战绩平分秋色,知己又知彼。谢淖此名自出世以来,连大晋鄂王都不放在眼中,有谁能叫他在用兵事上言听计从?而今卓少炎能以纸婚书令谢淖反兵相助,但又岂能仅凭这纸婚书就将谢淖镇住、在兵事上不涉不问。
不管,因被扣金峡关便同意你们所为,别说什被逼无奈,这若是忠,什是不忠?这若是孝,什又是不孝?”她收起笑意,字句:“但倘是这不忠不孝,能够换得大平国祚延绵,你亦算对得起祖宗。”
沈毓章目光颇复杂地看着她。
然后他沉沉应道:“好。”
这个好字,便是他对她提出让他辅政这要求回应。
英嘉央起伏两日心绪亦在此刻被这个好字轻轻抚平。她垂下眼,又想到事:“你信卓少炎,信到如此地步。”
天色将暗,卓少炎巡营之后,独自上城墙,遥瞰北边阔土。
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待临近,沈毓章声音传入她耳中:“当初在关外晤,厉斥你过去数年间深居享乐、不尽臣事,你为何不辩驳?为何不解释?”
卓少炎有那
只有个可能,那便是在景和十二年提兵出京北上人,从来都不是卓少疆,而是她。
如此来,所有事情都有最合理解释。
而能够被解释又何止是这些事情?
沈毓章微微闭上眼。
云麟军当初兵不血刃下金峡关,旁人都道她不念与他兄妹旧情而致他受冤、不得不反。其后她挥令拆毁关墙,以此逼迫大平遣使谈和,如今见势扣住昭庆,欲以此要挟皇帝禅位让贤,又算得上什堂正。
这话里有深意,引得沈毓章不得不问:“何意?”
她答说:“你连续六年不曾回京,自然不知道。自五年前卓少疆经成王举荐、提兵离京出豫州之后,他与卓少炎两人便再未同出现于众人眼前过。就连景和十五年,卓少疆因军功封逐北侯那次,卓府对外亦称卓少炎抱病,没有随众人同出城亲迎兄长回朝。这其中多少古怪,朝臣们亦非傻子,五年来不是没人怀疑过,但因碍于成王之势,从没人敢将疑虑宣之于口罢。”
沈毓章倏然抬头。
她话令他豁然醒。
那些之前他能想得通以及想不通,统统在这刻,全部重新想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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