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早就听闻她昨夜去谢淖帐内未归,心知不必多问,只是指指来自沈毓章书函,问说:“殿下调云麟军却不北进,在此久耗钱粮,朝中有文武质疑也不为怪,只是对着沈将军,殿下应当如实相告眼下之境况及所做之决定。”
“顾兄说是。”她收起沈毓章手书,“此番行径,确欠朝廷个解释,亦确是为难毓章兄。”
顾易又说:“谢将军既已安然归来,接下去打算如何?”
“且等他伤好再说。”
“伤好后,将军又打算如何?”
依那个女人性子,但凡认定,便不会轻易放手;若决计放手,便不会再留任何退路及余地,更不可能再回首。
她爱意,如她为人,磊落而坦荡。
她既选择勒兵在此等着谢淖归来,便不曾做过要让他为难、让自己为难打算。
想到这里,郑至和不禁生出感慨:“英王殿下待将军之心,世所罕见。幸好殿下直等着将军,否则当初她若真离府归国,另嫁他人,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谢淖少见随和神情,被这“另嫁”二字瞬间抹尽。
奏报声终止。
顾易接大平京中书,派人来请卓少炎。
卓少炎离去前,将手中上药活计交给郑至和。后者顺手接过,不假思索地就继续为谢淖处理背上伤口。
“郑至和。你在想什?”
“想夫人。”
卓少炎没答,侧首顾他,目光锐利。
顾易会意。
他思忖半晌,道:“登极路,绝非坦途。”
“确非坦途。”
卓少炎轻点头,道:“但他之志,在乎千秋。而彼大位,舍他其谁。”
郑至和迟迟不察,兀自继续道:“下官这些时日来被英王殿下带在身边,可算见识殿下在大平国中、军中人望与声威。像殿下这样女子,大平朝廷内外倾慕她男儿何止万千。她身在亲王之位,若是当真想要效法男子般,请大平皇帝降旨,允她同时纳几个男人入府,恐怕也不是什做不得事……”
这话被终结于谢淖冷冷斥诫:
“搁下药。滚出去。”
……
中军大帐内,卓少炎阅罢顾易递上邸报与书函,稍作沉吟。
郑至和老实地回答。
谢淖无声笑。
许是今日谢淖格外随和,郑至和大着胆子讨教道:“英王殿下之前发那般大怒,将军是如何将她哄好?”
谢淖看他眼,“你觉得她,是能叫人哄性子?”
郑至和愣,觉得有理,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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