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是御史台侍御史严叟上,参劾她与中书舍人廖从宽相交过密,而二省谏官最忌与给事中、中书舍人相通,遂进言限令她今后不得入内都堂等政事之地,而入中书省亦不得由正门出入。
她合上折子,想想,方道:“御史台群吏每逢月
门板在后合,她便躬身向座上道:“殿下。”
英寡斜坐着,手快速翻着案上折子,眼不抬地道:“廖家酒可是美酿?”
她知他定是知道她去廖府,否则也不会让人在贡院处等着她,更知他这话意不在问她,满腔诘意甚浓,倒好像她去廖府是件劣举似。
于是便低眸视下,不吭声。
他又问:“左司谏职是做什?”
她个什都没有人,偏偏恋上那个手握全天下人。
因为思其人不得而去流泪,终不过是至奢无用之举。
她又有什资格去因为得不到他而伤心?
风吹车帘,马车轱辘咯吱声,竟是停下来。
透过帘缝望出去,见已是朱雀门外贡院带,闹市已去,路宽且暗,有个宫里小黄门在下拦驾,道:“太子口谕,着门下省左司谏孟廷辉即刻入东宫觐见。”
知道这切,可却偏偏阴差阳错地知道,时微恼,半晌才反身应那人,坐廖家马车往回行去。
西津街头夜市刚开,灯亮如昼,各色铺子叫卖声远远传来,夜风夹杂着果子和肉香味,令她有些恍惚起来。
马车从东市子桥上行过,下面河水静淌无声,细小水纹漾起棱棱镜样光芒,衬得这夜色更深。
这城中如此繁华,副太平盛景,那街上人人都在笑,幼女少年牵着手乱跑嘻闹,大人赏颗从夜市摊子上买金丝梅儿便会使他们乐得手舞足蹈。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丝格格不入。
她就算再傻,也知自己定是哪里触怒他,不由上前小半步,轻声道:“掌规谏讽谕。凡朝政阕失、大臣至百官任其非人、三省至百司事有违失,皆得谏正。”
他终于抬眼看她,“入门下省还不及三个月,便能去廖从宽府上赴宴?”
她抿唇不语。
他忽然扬手甩过来本折子,砸在她脚下,冷声道:“看你是身在门下省便不知自己姓什。”
她也不多语,弯腰捡起那折子,还没看时心中便隐约有些明白,待翻开,只匆匆扫,便阖眸子,嘴角划冷笑。
廖府小厮松缰,不知如何是好。
孟廷辉已然撩帘下车,将他遣回去,然后对那小黄门道:“有劳带路。”小黄门步子飞快,转向行去,她跟在后面,过御街才又道:“敢问太子为何知道会从这里过?”
那小黄门瞥她眼,不答,足下又快些。
就这路逆着夜风直入宫门,近东宫时她抬手摸摸发髻,又拉拉衣裙,才随人迈阶而上。
殿内暖意逼人。
本就是平凡人,可这平凡生活她却也从来没有享受过。
爹娘是谁她不知,合家欢乐她不晓,这多年来都是孤灯茕影,方屋舍独处之。
高官贵宅中酒宴上,她纵是直在微笑,可心底里也终究融不进那些家世显赫承荫子弟们中去。
这诺大个天下,她有谁人可倚可靠?
便是连像沈知礼那般任性地为情而醉酒流泪,对于她而言也是万分荒唐不可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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