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开口,她便扬唇,抢着道:“臣只当自己是在做梦,胡言乱语罢,殿下别又斥责臣。”
他果真没有诘责她,反而盯紧她,慢慢地问:“为何是想要同起?”
她受不得他这似能洞彻人心般目光,立时便垂眼,心头在颤,好半晌才启唇,笑道:“臣倒是想答殿下之问,可臣不敢犯皇上与平王尊讳。”
他何等多智善思,不可能听不懂她意思,可他却偏过头去,半天才道:“你在廖府酒喝多,早些回去休息。”
她料到他会是这反应,当下
他峻眉忽而舒,打断她:“你退殿罢。”
她不由抬起头。
又是如同上次那般,怒气来又走,情绪阵阵儿飞也似地变。
她这才开始纳闷,不知他这几次三番对她态度多变究竟是怎回事儿,想来想去却不敢多想深想,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他比她高那多,看着她时候双眸低眄,那瞳中异色愈发蛊惑她心,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之前在闹市街前所念所想事情。
末便要寻些事端以拟弹章,否则是交不‘功课’,殿下对于这点应当比臣要清楚。想来殿下也没打算要按这折子所奏之法来限隔臣,只是臣不知殿下为何如此动怒。”
他眉峰陡扬,字字有如寒潮掀滚:“数朝中多少女官,谁人像你样入朝载便能官至从五品?出入中书门下二省,又有内都堂谏正之权,这二省当中有多少人都恨不得你能踏错步,好看你狠狠地摔下来,你知是不知!”
她面色恬淡,微点头,又道:“臣自是知晓。只是臣不知,纵是臣狠狠地摔下来,那也是臣自己事,殿下为何要动怒?”
英寡脸色僵,眉紧紧皱起,半晌推案,起身走下来。
她拢袖站着,头低垂,看着那双墨靴路而来,停在她面前半步,不禁扬睫,道:“殿下若是因臣亲附廖从宽而动怒,便依严叟之奏,限臣不得入内都堂等政事之地,臣绝不自辩。”
于是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轻咳,试着问他道:“此事并非大事,殿下遣人斥臣顿便好,何必还要夜里传臣入东宫?”
他脸色变些,不答她话,可目光却没离开她脸。
她触上他眼神,声音瞬时轻下来,慢慢道:“殿下,臣之前回来路上行过东市子桥,看那西津街头夜市很是热闹……臣当时在想,若是能和殿下同去逛逛便好。”
他眸子略阖,眼底尽是拒人于千里外凉意,嘴唇微动,似是欲言。
侍御史严叟乃是古钦手提拔,身处东班臣党多年,这封弹章虽是弹劾她与廖从宽交游过甚,可那暗下之意分明是针对他对她恩宠过甚,而她决不信严叟这封折子是无人在后指使、自行而拟上。
连她都会怀疑,他又岂会不疑?就冲他眼下同东班老臣们这张甚于驰关系,他也不可能真依严叟之请,限隔她于政事之地外。
他不语,她依旧半垂颈首,只是眼中稀光渐凉。
她虽是人处门下省、又颇多亲附太子,可却从未想过要真要与这些东党朝臣们——毕竟同殿为臣,政见不同不足以成为党争之祸——可却不料这些人会当她是好欺善压之辈,以为两封弹章便能将她吓退不成?
她兀自想着,又道:“殿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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