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个孩童不过是他手中留命千人之,可十年后这个女子分明是他心底再也抹不去点朱印。
他闭闭眼,掌心下身子柔软而温热。她美好只有他能懂得,而他又是何其幸运,能够被她心念地爱这久。
良久,他才低声,字句道:“亦不会让你后悔。”
她没吭声,也没动,好像已是睡着。
他等等,才唤她:“孟廷辉。”
她又道:“当初臣去求廖大人让薛大人在王奇案上助臣臂之力,而今薛大人中丞之位尽失,只怕连廖大人亦会怨臣。”她顿下,埋头在他颈窝里,“陛下雷霆手段,不过半日功夫,排挤老臣,贬斥微臣,更令臣在朝中众人们眼中愈发翻不得身。”
他脸色有些僵,问道:“……你可会后悔?”
她往他怀里缩缩,淡淡道:“是后悔不该做这些遭人唾骂之事,还是后悔不该爱上心术难测陛下?”
他感觉到她唇息暖而浅地吹上他颈侧,心底蓦动。
她不待他答,却忽而道:“陛下……能不能再把臣抱得紧些?”
会否感激陛下恩怀。”
他嘴角轻扬,又侧过头亲亲她。
她爱极他笑,每次看见都会怔望良久,此时被他亲,思绪蓦地飘,搂着他手也不由颤。
他任由她这样直傻傻地盯着看,目光点过她眼眉鼻唇,见她脸熏然样子,忍不住低头凑去她耳旁,“再这样看下去,可就顾不得你病。”
她下子回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眼半天,才轻轻道:“陛下每次笑,就像是要把臣魂魄都吸走。”
她含糊地应声,膝盖屈,勾上他腿,副舒服模样。
他抬手摸摸她脸,试图唤醒她,声音有些迟疑:“出宫之前诏御医问话,刘德刚说你是进食有误。”
她眼皮微动,半晌抬眸瞅他,轻声道:“……昨日里,之前那个曾于登闻鼓院进状芾县百姓来府求见,顺路带些自家小食说是要谢,百姓淳朴,盛情难却,便吃。”
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亦凉:“你知道他那吃食里没问题?如何能随便乱吃这些不认识人送来东西!”
她拧眉,“想来是因路远天热才出问题,臣不比陛下龙体尊贵,如何不能随便吃东西?
他慢慢地拥紧她,紧些,再紧些,紧得直像是要将她按入自己骨血之中般,压得胸肋处都在隐隐作痛。
她满足地轻叹,“臣不后悔。”停停,又道:“无论何事都不后悔,无论多久都不后悔。”
他顿觉呼吸涩难。
怀里这个女子,是要爱他爱到有多深有多重,才能次又次、遍又遍地对他说出这些话。
这世间除她,他又如何能再找到个这样不计荣辱不计回报、心意倾情以对女子。
他懒懒地靠着她床枕,大掌抚着她长发,眸子浅阖,脸色懈然,“当初在宝和殿小传胪时,你脸皮可没这薄。”
她小声道:“当时臣以为陛下是刻意讽刺臣,臣心里不平。”
他又是低浅笑,没有说话。
她在他怀里偎许久,突然抬头看他:“方怀、张仞二位学士当初举荐臣入门下省,如今却因臣而被贬,想必心中要把臣恨死。”
他睁眼,眉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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