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当初她与他第次单独在大殿之上相见时,他亦是这副慵散无羁之态,只刹便令她心跳若飞。却不想,如今他已身登九五之位,还会露出这种模样。
许是不曾料到此时会有人不禀而入,他才会这放松,直袒不为臣民所知面。朝臣皆知他自从登基以来便常常夜宿睿思殿,西华宫寝殿根本就是个空壳摆设,她更是能够想像得到这段日子来他有多累,眼见他此刻疲态,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英寡听见殿门开合之声,蓦然睁眼看过来。
眉梢犀利如常,眸色淬亮,目光直扫向她脸。
她迎上他目光,轻道:“陛下。”然后小步走上前,弯腰将地上已成狼藉之状奏疏折章拾起来,本本摞好,放回他面前案上。
秋来肃杀,入夜之后风便冷得侵心。
睿思殿外站两列内侍宫人,脸色都有些惶恐,显是被从里面喝遣出来,此时候在外面,进不能退不能,人人都是尴尬不已。
孟廷辉随意问个人:“卫尉寺卿田大人可还在里面?”
宫人摇头,小声道:“皇上有言,让田大人回枢府去把事情同方、江二位大人说明白,再与二人同入殿。”
她听不由蹙眉,道:“欲见皇上,烦请通禀声。”
营哗变!”
孟廷辉闻言大惊,促愣少许,才颤声道:“怎会突然这样?”转眸想,又道:“便是如此,也当明日早在早朝上当众廷议,此时诏两府重臣入宫,岂非徒让人心生惶恐!”
小黄门闭唇半晌,眼神溜儿望向远处,以细不可闻声音道:“柳旗大营哗变,青州知州沈大人奉潮安北路安抚使董义成之令前往招抚,却被乱军扣不放,至今生死不闻!”
她听清,腿脚蓦地软,险些没站住。
营禁军将士哗变已是惊天大事,岂料乱军竟能胆大如此,敢将州知州扣不放,且那知州又是皇上最亲之臣!
他姿势没变,脸色亦没变,注目望她好会儿,才又阖上眼,从头到尾都没开口。
可他越是这样面无波澜,她便越是知道他心中是怎样片翻天怒浪。
登基尚不及半
宫人犹豫下,半晌才答话:“孟大人若要见皇上,直接入殿觐见就是……”
孟廷辉知道这些人此时皆是畏怕皇上怒火波及无辜,便也不多言,撩裙登阶而上,在外亦未叩禀,直接推开殿门走进去。
案下落地折子,其间兵报赭折朱字,角惊目。
她反手关门,抬眼向上望去,就见英寡撑臂斜身坐着,双长腿叠搭在案,后颈微仰,眸子轻阖,发后玉簪亦除,人似是在闭目养神。
若非这地散章昭示着方才此处怒火倘佯,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他脸上有何怒意残存。
她嘴唇发抖,冷定半晌,才又问:“皇上眼下人在何处?”
小黄门道:“皇上人在睿思殿东暖阁,入宫来报此事卫尉寺田大人直到咱家出来前都没被皇上遣出殿。”
孟廷辉抿唇,听得出小黄门话中之意,只怕皇上此时正是龙颜大怒,卫尉寺卿田符定是首当其冲承其盛怒之人,难免会挨顿狠斥。
小黄门不敢多耽搁,冲她揖,便反身快行而去。
她定身远望,宫廊蜿蜒尽漫落叶,这才唏然垂眼,回去熄烛掩门,然后便往睿思殿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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