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旗县在青州以东百八十里,因与北境交壤,数十年来皆有禁军驻屯,这些禁军将士们平日里虽不出巡檄,但粮响直比别大营优厚。自年前两国互市之后,潮安北路转运使温迪便以北境事平之由,欲减柳旗大营虚废粮银。谁知柳旗禁军贯骄悍,令还未至,便闻声作乱以抗温迪之议,柳
殿外忽起脚步声,这回却有宫人前来叩禀,声音细小:“陛下,中书和枢府大人们都来。”
他缓缓松开她手,睁眼道:“宣。”收双腿,抖袍摆,坐正身子后,脸上副沉肃之色。
方才怠然神情顷刻间便没影踪。
两扇朱门哗啦下被人打开,众紫袍玉銙鱼贯而入,列于殿上,纷纷开口道:“陛下。”
她退后几步,悄然望过去,见来者是尚书左仆射古钦、尚书右仆射徐亭、左丞周必、右丞王元德、参知政事叶适、吴清,枢密使方恺、枢密副使何澹、同知枢密院事江平,与卫尉寺卿田符、兵部职方司主事陈源共十人,满满当当地分列两边,令这殿阁顿显狭仄。
年,北境重路便出此等逆天大乱。是无视他帝威皇权,更是挑衅他容耐之度。依照他那强悍心性,营禁军哗变、占城杀将,当属罪不可赦,若非是乱军掳叩沈知书,只怕他早已下令调兵清剿。
沈知书自幼与他起长大,做皇太子伴读数年间二人俯仰同处殿,其后历太学、入仕直到出知青州前更是他亲腹之臣,此番遵他之意远赴潮安北路任青州知州,却偏偏遭逢此难——
他心中又该是个什滋味。
她站在案旁,看着他这张毫不带情俊脸,隔好半晌,才终是开口道:“陛下,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定会平安而返。”
他闻言,略微挑眉,脸色愈发沉黯,仍是闭着眼不吭声。
方才听那小黄门说皇上诏二府重臣入议时,她绝没想到所诏之人会是中书、枢府、兵部、卫尉寺四处十位肱股重臣,心里不由沉,才觉自己来此是冲动冒失之举,当下便欲告退出殿。
那列重臣们亦已看见这边她,不由面面相觑,脸色皆不自然。
孟廷辉颇为知趣,低头道:“在下奉旨编修起居注,方才来殿请陛下加注昨日数言,此时不敢多扰诸位宰执议政,恕在下先行告退。”说着,便对上行大礼,身退欲行。
“不必。”英寡开口,见她站住不动,才将目光探向古钦那边,冷声道:“可都已知晓?”
田符忙上前道:“方才只来得及同枢府诸位大人说,中书宰执还不知详细。”但见孟廷辉在侧,言辞间便犹豫起来,半晌才又开口,对众人简述柳旗大营哗变事之起因现状。
她轻轻踮脚,伸手将他散乱袍襟整理番,又道:“陛下心里面要是不痛快,就与臣说说话,这样憋着反而难受。”
他把将她手压在胸口。
良久无言。
殿灯烛暖焰摇曳,细烟逶迤尽散,她手被他攥得极痛,可却沉静而立,自始自终未再道字。
她知他向不善多言,可他越是不言,她心中便越是替他难受。她宁可他能够像她样无所顾忌地想说什便说什、想做什便做什,可那又怎可能。他是这天下最不该有所顾忌之人,可他却又是这天下顾忌最多之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