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寡低眼看她,斜眉轻挑,不答却问:“你蹲在这里做什?”
她装作不经意样子,慢腾腾地收拾东西,站起身来道:“臣掉东西在地上。”
他负手,不言却望着她,眼神淡淡,可那双眸子却是格外暗邃。
头顶太阳刺眼,他目光更是令她感到无所遁形。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撇眼就看见不远处还立着两个随驾小黄门,当下更觉不妥,便低头:“陛下若无事示下,恕臣先告退。”
孟廷辉没有应声,只将手中捧着簿子往前递过去。
她手依然举着那些簿子,轻轻道:“徐相若是执意不纳在下之议,在下亦将到皇上面前去劾徐相为相之谬。”
“荒唐!”徐亭把打散她手中簿子,“皇上若是听你妄言,便是庸主!”
纸落地,哗啦拉似雪叠复。
孟廷辉听清他最后二字,脸上淡然之色瞬时垮,抬眼盯住他,嘴唇抿得紧紧,久而未言。
能回揖,便对人点头微笑,算是回礼,待快近都堂时,才叫住人问道:“都堂今日可是徐相掌印?”
那人冲她使个眼色,悄悄抬手朝身后指,嘴角撇撇,然后才走。
孟廷辉会意,便站在都堂门外廊下等着。
春风和煦,吹动弱柳碧波,细细絮沫扑到她脸上,十分痒。
她沐浴在暖暖阳光中,两眼正望着不远处池中锦鲤,却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忙回头去看,恰见徐亭从内都堂里出来,当下迎上前去,低头微笑道:“徐相。”
他目光探至她手中簿子,只消眼便知那是何物,脸上微有然之色,口中却只是道:“可有事要禀?”
她心口突然酸,却微微咬牙,摇摇头。
他不逼她,足下又上前半步,离她更近些,光天化日之下抬手摸进她袖袋中,抽出几张纸,捏于指间,低声道:“中书既驳,你为何不直接呈与朕来批注?”
她怕周围瞧见他动作,慌忙朝后连退几步,低眼看着脚下,轻声道:“臣若凡事遭中书阻议便去找陛下,那陛下置宰相又有何用?”她顿顿,抬眼瞅他,抿唇道:“陛下放心,臣应付得来。”
他深知
徐亭只当她是怕,便冷冷哼,转身就走。
她站得笔直,直盯着他不放,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背影,才慢慢地蹲下来,将那些被打落纸张张拾起来。
正要起身时,眼前突然有人影堵过来。
双金线墨靴端端正正地映入她眼底。
她抬头,看清来人,便挤出丝笑,轻声道:“陛下是从枢府那边过来罢?”
徐亭看见是她,脸色登时黑,步子停下来,却没开口应她。
孟廷辉抬眼,静静地望他会儿,便直截当道:“在下依例课考,潮安北路帅司、安抚使司中十三名官吏不胜其任,因迁调它处,不知中书为何要驳。”
徐亭冷冷道:“中书宰执亦非徐某人,你何不去问旁人?”
她微笑,“这十三名官吏中多是攀附东党朝官者,因而古相驳退此议,在下尚能理解。可徐相亦驳此议,在下不知除却私怨,还有何解?”
“私怨?”徐亭胡子气得抖,“徐某在朝为官数十载,忠上皇、辅今上,何时因私怨误过朝政过!你令欲黜十三名潮安官吏,倒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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