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备这车驾幸临狄府,怕也是早准备好要将她拐上车罢。
车中甚暗,他张脸被这暗色衬得愈发棱角分明,叫她心口惶然跳,不知他来找她是要说些什。
他却好似没注意到她脸上神色,只是抬手推盘果子与她,闲道句:“方
狄府门喜事隆重繁盛,令大门外窄街车马相拥、头尾相连,就算是寻到孟府车驾令其驶到此处来,怕也是宴不散而不能成行。
她便无奈叹,只得抬头去迎他目光,尽将声音压低道:“陛下要如何?是欲回宫,还是去臣府上?”
找上她,将她路带出狄府,总不能叫闻声而来下人瞧见他二人就立在此处不动罢。
她今夜落在他手里,横竖都只得依着他。
他轻扬下巴,那马车帘子便被人揭开来。他斜眉看她眼,脸上肃色悄减分,率先上马车。
她由他揽着,声不吭地跟着他往前走。
不是没想过挣扎反对,只是深知他性子,纵是反抗亦没用,而他既是这准地寻到她,显见今夜是有意来找她。
这等出格事儿,他做也不下二回,君威体面在他眼里就算不上什条矩,没直接登门造第地往孟府寻她去,已是给足她脸面。
出狄府后门,那辆由六匹御马才能驾就华贵马车倒让她唬跳。
虽知他行事不徇故例,可他出宫素来都是轻从简行,她还从没见过他这般招摇出行时候。
之事日未决,她便日无法旁若无事地面对他。
而他前不久下谕改册后之制事情,又着实令她有些惶然心虚起来。
她垂睫想着,愈发觉得自己今夜与此处不合,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廊柱后面挪挪。
挪,就挪进双臂弯中。
耳后也跟着响起他略微清哑声音:“孟廷辉。”
她只得跟在后面上去。
里面松松阔阔地铺厚毯置矮几,盏六瓣莲花灯静悄悄地蹲在车板边沿,光线迷蒙微暖,可以嗅出灯油里那独特宫香。
他撩袍坐下,反常态地没有叫她到身边去,只是冲她道:“坐坐,便放你走。”
她神思被这昏暧气氛搅得有些迷离,便对着他坐下来,轻轻点头。
才明白,他这是替她考虑周全,没诏她入内宫觐见,又未亲幸孟府寻她,只在今夜来找她说说话儿,是知她心中避讳着些什。
深秋夜风沁冷,她口冷风吸进肚里,头竟有些发晕。
那边已有两个小黄门眼疾手快地将上马凳搬到她跟前,垂臂拱,言不发地候着她。
可好,现如今禁中这些个近驾内侍们心里面也不知是怎看她,待她竟不似外朝官吏,反倒像宫闱中人,这叫什事儿?
她目光不由得有些发冷,直通通地站定,道:“臣府上车驾尚在狄府门外等着。”
他微微使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返身小跑而去。
她自然是惊不能持,回头去看,就见他双涧眸近在咫尺,似映着这藤下清辉,脸色七分沉肃三分柔软。
“陛……”
口中才出字半音,他手臂就移下来横过她腰间,用力,带着她往狄府后门走去。
越走越快,越走越暗。
花草碎石绕足为绊,厅门外那十二扇琉璃金丝灯散出光芒也渐渐如雾般迎空腾散,满肩只余淡点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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