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等人对中书议同驳北戬所请显然又是惊讶又是满意,但却没人立刻吱声,皆在沉眉低思着,试图拟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孟廷辉始豫军务,不敢在这等大事上随口乱言,便轻巧地退到旁案边,默默地研起墨来。
英寡见无人应声,眉头不由微陷,
江平横眉就要再言,却听外面门咯吱声被人推开,有个小黄门探进半个身子,瞅着众人道:“怎,诸位将军在议什大事儿呢?连咱家通传都听不见,竟也不出来迎驾?”
众人瞬时起身,孟廷辉亦慌忙站起来。
不待众人走出去,那小黄门便推开门来侧身恭让,英寡就着夜雪色冷光迈进屋来。
里面人纷纷垂首,行礼道:“陛下。”
方恺更是上前两步,恭道:“陛下恕臣等迟迎之罪。”
威,可他心在天下,又岂会是只知逞其穷兵黩武之欲人!
她妄言自己解他,而今却需别人之言才能看明白他心思,当真是羞愧万分。
如此说来,北戬此次国书所请诸事,倒真是给皇上及二府摆道难题。
若要驳其所请,谁能保北戬不会于边境滋事?但倘是允其所请,那大平国威又将何在?
想着,她心头便似被虫蚁噬咬,也觉得这北戬皇帝向得谦是当真可恨。
英寡抬眼将所在诸人慢扫圈,才脱下满是落雪大氅,交由小黄门,道:“无碍。今夜雪大,未诏卿等入觐,便是不想劳卿等受这风雪之寒。”
小黄门将门仔细掩好,搬椅凳到案前,又倒杯热茶,然后才声不吭地退到屋角立着。
英寡直身入座,抬手示意众人亦坐,直截当道:“朕是同中书议过之后才来这儿。”他见老将们脸色皆有所变,却不给人开口机会,继续道:“中书议同驳北戬所请。但朕却要问问你们,倘是如此,这北境沿路禁军又将如何?”
狄念前脚刚走,京中便出这等事情,当真是让人难以定夺。
倘是驳北戬之请,为防其借机滋事,必不能大裁北境禁军;可如此来朝廷担子亦不能有所减轻,怎说都是被北戬占便宜。
“老子还真就咽不下这口气!”江平兀自甩手道,“不如你几个今夜大劝皇上番,横竖出兵大干场,说不定没个年半载便能破其都城,叫向得谦披白戴草地出宫跪下来喊爷爷……”
方恺立时打断他:“北戬仗其边境天险易守难攻之势,当初便占大便宜,这二十年来更是养精畜锐、厉兵秣马之态又岂是能小觑!大平经四国战火烽烟乃得建朝,而今天下民生方缓过来些,安能因众将之逞名求功而致百姓血涂原野?况且北境以南诸路正是原中宛降地,倘是北境旦大动兵戈,你知那些降地臣民不会趁机有所反举?”
这番话说得在理,孟廷辉亦在心中暗暗点头。以北戬如今之国势,便是出兵亦难言定会胜。何况纵是胜,这其间又要赔上多少士兵百姓们性命……
方恺歇歇,又低声道:“在此事上,皇上所虑颇详,你们切莫再用当初揣度平王心思那套来揣度皇上。皇上与平王,是有大不同。”
“方将军所言极是。”旁签知枢密院事安茂林点头称附,又对江平道:“江将军也莫急,待会儿见皇上,且探探皇上心思如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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