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廷辉小惊道:“你把西面州县铺子给卖?”
她冷哼道:“眼下潮安北面打成这个样子,西面又被贼寇所侵,将铺子早些折卖,也好过被那些腌臜寇军们占抢!”
孟廷辉轻轻叹气。
北境这次骤起战乱,想必像严馥之样想重商大贾们不在少数。先前许多商贾都是看中两国缘边交市商机才来北三路边州开铺子,谁知好景没几年,北面就遇上这外战内乱祸事。
严馥之又道:“平生最恨动辄杀伐之人,此次大平将士们在境上浴血奋战,严家只不过出三万石粮,这又何足为道?只要能还百姓民生安稳,
孟廷辉伸指拈她剥好葡萄,咬在唇间,任那清凉甜香汁液侵溢舌齿,轻叹道:“潮安葡萄真好吃。”
严馥之瞥她眼,径自剥葡萄,不再开口。
孟廷辉忽而问她道:“方才听你与沈大人说话,竟好似之前那三万石粮是你借与他?”
严馥之点头,疑道:“他不是拜表朝中奏禀此事?”
孟廷辉轻轻挑眉,“倒是奏禀,可奏禀是你严家纳粮犒军,并未说是严家借与潮安漕司。”
无暇顾他,只是盯着孟廷辉瞧,狐疑道:“你此番来潮安是为什?怎听他那话,倒像是极险阻事情似。”
孟廷辉随她往里面走去,口中平静道:“去金峡关与北戬谘议二军止战事。”
严馥之眉头蹙起,眼神变下,却没说什,只带她回房中去。
后院中花香扑鼻,月色静落,池旁排垂柳枝叶柔曳,轻轻在荡。
她突然觉得极累,不愿往屋中去,就顺势坐在这院中石凳上,道:“且坐这儿陪说说话儿罢。”
严馥之手上动作下子停,不信道:“怎可能?”
“真。”孟廷辉眼中含笑,“离京前数日,还听说中书宰执奏请皇上官秩严家,以彰严家忧国忧民之举,也为北三路其它商贾大户们做个榜样。”
严馥之嘴角轻搐,显见是气极,“好他个沈知书,竟是拿好不容易给他筹来三万石粮食做这文章去!”
孟廷辉安抚道:“你气什?他心为你严家立名声,这岂非好事?再说,方才他也没说不还你这粮,你又急什?”
严馥之低眼半晌,压压气,才道:“早先为给他筹粮,折卖西面好几州铺子,又派人去与平日里交好商贾们折购人家私粮,这才总算凑够三万石。他又何尝知道难处?”
严馥之转头,撩裙坐在她对面,抬手斥退几个婢女。
孟廷辉突然笑笑,俯身趴在面前石桌上,小声道:“还是潮安好啊,这儿月亮都好像要比京中亮。”她抬眼瞅严馥之,又笑道:“想们以前在女学时候,日子多舒坦,什烦心事儿都没有。”
严馥之眼底却冷,伸手将石桌上盘葡萄拿过来,拈起个剥皮,“朝中没人?竟派你个文弱女子去金峡关!”
孟廷辉知道她性子,只抿唇笑笑,不吭声。
她将剥好葡萄放进盛酒玛瑙盅里,又拈起个来剥,冷笑道:“知你向争强好胜,求功求名求那人。可你也不看看此番这事儿有多凶险,还昧逞强来这儿?金峡关外二军对峙多日,你去北戬军前,安知他们居是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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