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她,温淡眼中露出些笑意,映得这周遭夜景都变得明媚起来。
“何事?”她语气想硬却硬不起来。
他朝她走近两步,道:“今夜出城接孟大人时,忽而觉得你与都是如此不知好歹。”见她作色,他便轻扯嘴角,继续道:“北地战火纷飞,每刻都有家破人亡、生离死别之事。妹妹远在京中,甫新婚便逢夫君领军出征,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孟大人出使金峡关,与皇上分隔千里,亦不知能否安然归京。与他们相比,你与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知好歹?”
她喉头微哽,竟顶不他这话。
他
倘是将来辜负你关心,也请你不要生气。
……
侧忽而小步走来个婢女,附在严馥之耳边小声道:“大小姐,方才门外小厮来禀,说沈大人又回来,眼下正在府外站着呢。”
孟廷辉听见,却装作没听见,依旧低着头。
严馥之咬咬红唇,想要不管,却又想到方才孟廷辉那番话,当下又怔迟起来。
便是供大军十万八万石粮,又岂会惜之不舍?”她略有忿然,“但他沈知书不知心思,却拿这去替严家邀功,当真可恶!”
孟廷辉轻轻垂睫,细声道:“你与沈大人怕是互相误会对方,人生如白驹过隙,你又何苦非要与自己、与他过不去?”她轻浅笑,似是自言自语道:“殊不知,能够倾心去爱、能够放心被爱,是多不容易件事。”
严馥之听到此处,方觉出她与往日有丝不同,不禁蹙眉道:“你这是怎?”
孟廷辉摇头道:“记得沈大人回京之时,恰逢狄将军与沈家千金成婚。婚宴上沈大人喝多,冲所说皆是些关于你事。看他是真心爱慕你,你也不必再疑他。倘换是你,能得机会与所爱之人相守以共,纵是让抛家舍业也情愿。”
严馥之有些然,声音转低:“是不是皇上对你不好?”见孟廷辉不吭气,她便愈发笃定起来,微微恼道:“皇上倘是对你好,又岂会让你领这出使金峡关差遣!劝你尽早敛那心思,辛辛苦苦这多年到底为什,终又能得到些什?”
良久,她才攒眉起身,对孟廷辉道:“府外有事,去去就回。”
孟廷辉笑着点头,“无碍。你不必急着回来陪,正巧觉得累,这就回房歇息去。明日早就要出城,怕误事儿。”
严馥之死死看她眼,跺跺脚,阵儿风似往前面快步走去。
沈知书果然在严府外墙檐下站着,挺拔侧影动不动。
初夏夜里,她竟然觉得有些发抖。
孟廷辉弯唇笑笑,“是啊,你说得对。以后,再也不会去想这些不着边际事儿。”
严馥之把玛瑙酒盅推过去,让她吃里面剥好葡萄,又语重心长地道:“此番自金峡关回来后,可再也别逞强领这艰险差遣。倘是在朝中觉得不顺遂,不如向皇上请郡,回潮安来。”
她轻轻点头,神情仔细地吃酒盅里葡萄,“好。”
夜色苍茫,脑中忽而回忆起当初还在女学时情景。袭红裙身狂,怎会偏偏与她做朋友?可这多年来从未后悔过,今生交她这个朋友。
谢谢你,这些年来直这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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