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他在昏迷中看到自己被掷在地狱油锅中烹炸,醒过来却有比刀山油锅更痛苦刑罚等着他,让他恨不得死去。他神智在极度痛苦中渐渐空白,他已不再理会来俊臣对他说些什,又逼他回答些什。仿佛他生来便是罪人,在地府中受着苦难,只等罪尽业消那刻,他痛苦才能与这有形皮囊起得休息,得解脱。
就在他被三途地狱之火苦苦焚烧、被牛头马面铜鞭铁棒狠狠抽打时,却有遥远地呼声传来,仿佛那便是世尊如来大光明,能穿透罪孽、苦难、绝望,直射入这泥犁最深处。他虔诚地向上仰首顶礼,果然见黑色阴云慢慢消散,呼喊他声音越发清晰:“表哥!表哥!”他依然很累,眼睛痛得睁不开,却被这呼声牢牢牵扯住,如同束骤然亮起灯光,指引着他挣扎上刀锯地狱、石磨地狱、火山地狱……即使将这身皮囊留在寸寸刀锋之下,他魂魄依然执拗地要爬上人间去。那束光明终于凝聚成张俊美面庞,焦灼地喊着他:“表哥,表哥!”
花、奴。
花奴。
如同有人将他半世记忆生生灌入脑海,他神智倏然清醒,虽然不知花奴是如何到这个地方,这却是他所能抓住唯缕希望。李成器结满血痂唇轻轻颤抖下,他已经枯竭泪水,如同春到冰融般,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薛崇简含泪将李成器裤子掩上,轻声道:“表哥,你觉得怎样?”李成器先是嘴角微微动,似是想笑,继而嘴唇急颤,却是说不出话来。薛崇简见他眼现焦灼之色,忙将自己耳朵贴在他嘴唇上,李成器几番使力,早已充血喉咙才能发出微弱声音来:“可汗……已被他们……害死,你告诉……陛下,爹,没有,谋反……”他从性命挣出丝力气,将这句最紧要话告诉薛崇简,便是自己死,父亲总算多线生机,他心中稍感欣慰,眼前便又是片昏黑笼罩过来。
薛崇简揽着李成器手臂紧紧,他已下定决心,不会再让李成器在此地多待刻,他抬眼去看绥子,绥子只是极缓极缓地低下头。薛崇简面容恢复从容,向来俊臣淡淡道:“来大人,你这样,让很难跟陛下回话啊。”来俊臣抿嘴笑道:“来某方才已派人向陛下呈奏请罪,陛下如何处置来某,二郎不妨同起等等消息。”
薛崇简轻轻将李成器放下,作势起身笑道:“这样最好,就在这里等……”来俊臣看方才情形,料定薛崇简“口诏”有蹊跷,此刻听他答得云淡风轻,心下正在疑惑,忽见薛崇简起身时手中白光闪,暗叫声:不好!薛崇简步迈上,将来俊臣拽向自己身边,电光石火中众人尚未看清他如何动作,来俊臣头颈已被薛崇简手臂牢牢夹住,那道秋水寒光般短剑,也比在来俊臣喉咙上方。
屋内狱吏们吃惊,薛崇简大喝声:“谁敢上前,便是这样!”他手起剑落,剑削下来俊臣半只耳朵,来俊臣痛呼夹着众狱吏惊呼同响起,薛崇简满意笑,向绥子使个眼色,绥子上前将李成器负在自己背上。
来俊臣只觉半边脸颊黏糊糊,耳朵上剧痛难当,他声见过无数惨状,听过无数痛呼,也见过无数血腥伤口,唯独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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