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拿出件半臂,道:“夜间冷,殿下多穿件。”她手按在李旦肩头时,忽听李旦极轻地道:“这些年,苦你。”豆卢氏把拥住他,将脸埋进他背上,李旦静候片刻,微笑着挣开她,自己将外衣穿上,向那内侍道:“这便去吧。”听着身后豆卢氏哭着喊声:“殿下。”他咬咬牙,并不曾停步。
李旦在门外上步辇,被四个内侍抬着逶迤向上阳宫而去,那是乘女子步辇,便在夜晚,也依旧张起丁字障竿鸳鸯绣带做步障。李旦也并不觉有如何奇怪,抬起头来,望见湛蓝如洗夜空,无风树动,晚燕方归,他轻轻笑:“是如此好春夜。”
到母亲寝宫外,那内侍扶他下来,到门外道:“殿下好走。”李旦默默看他眼,提着袍子上石阶。进殿内却是华灯耀眼,芬芳扑鼻,李旦愣愣,又向内走些,方看见内殿正大张筵席,溜十几张几案排开,许多男女孩童正在大快朵颐,皇帝却是坐在上首,带着淡淡倦意与微笑看着。
李旦正僵在当地,皇帝已看到他,笑道:“旭轮来。”皇帝之下那人骤然抬头,饶是李旦贯静定,也如雷击般浑身抖,失声道:“三哥!”那人虽身庶人青袍,眉目也颇显风霜憔悴,却是别十四年兄长、曾经皇帝李显无疑。
李显抛下只正吃羊腿,跌跌撞撞离席,扑上来抱住李旦哭道:“四弟!旭轮……还以为不能生见你面……”李旦紧紧抱住自己兄长,心思却转得极快,母亲为何不动声色将三哥接回来?他将近些年来自己知道少得可怜几件事凑在处,狄仁杰拜相,母亲宠幸太平送来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他眼前骤然亮,抱着李显手再紧紧,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李显也随即明白,缓缓抬头,模糊泪眼却正望见弟弟鬓边抹白发,心中大恸,他走时,李旦方是眉目如画俊秀少年。
李显油腻腻手轻轻抚抚李旦鬓边,轻声道:“你怎……也老如此快。”李旦含泪笑,牵着李显手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叩首道:“母亲德象天地,臣代三哥家谢恩……”皇帝倒不似他们那般激动,淡淡笑道:“回来就好,你三哥还未用饭,去陪你他坐坐吧。”李旦与李显起走向席案,李旦忽然在李显耳旁轻声道:“不要问你弟妹近况。”李显惊,望向李旦,李旦也只是轻轻摇摇头。
到席间,李显手足无措地叫自己子女来拜见四叔,他指过去:“这是重润,这是重俊,这是重茂,重福……裹儿,别吃!来给四叔磕头!”李显羞赧窘迫地搓着手:“这是你嫂子在路上生,拿衣服裹,就叫裹儿,没见过人,不懂规矩……”李旦对着那眼含疑惧、手中犹捏着块胡饼娇美少女慈爱笑,他想起自己几个儿子,轻轻抬袖擦擦眼睛。
筵席之后皇帝让上官婉儿引李显家往别院居住,上官婉儿知道他们兄弟定然有很多话要说,只远远跟在后头。李显走出殿外,低声道:“到庐陵,才听说二哥事。”李旦默然刻,道:“求过娘。”李显苦笑道:“知道,不怪你。”他迈下丹墀时踉跄下,李旦连忙扶住,李显看看脚下,叹口气,抬起头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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