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去!”
崔湜带着李成器路往南,出城外便渐渐荒僻,眼见马车停在片荒原处,崔湜命车夫停下,扶李成器下车。李成器道:“这又是哪里?”崔湜笑道:“这是下朝后常来之处,到这里揽辔赋诗,可略拂胸中俗尘。”李成器笑道:“澄澜真是雅人。”
崔湜与李成器缓缓向远处走几步,此时暮色已近,秋风摇摇,黄尘暗起,群雁南飞,凄厉之声直透长空。晚风吹得两人袍角猎猎而响,茫然有行于古战场之上惊心。崔湜叹道:“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何论[3]。”李成器愣之下,方笑道:“君春风得意,弱冠之年便擢进士折桂枝,复有何恨?”
崔湜负着手道:“大丈夫生于世,或如霍嫖姚领八百骑横扫天下,或如张子房佐明主而开太平。像这般,屈身于二张之流阶下,寻章摘句,虚度春秋,每每深夜思之,汗流浃背,惭愧无地。”李成器却不知崔湜功名心如此之重,劝他道:“来日方长。”
崔湜抬头笑道:“只顾听牢骚,忘给你带好东西。”他快步反身回去,从车上拿下个皮囊,那车夫帮着他们铺下张革布,摆上些肉脯之类下酒物事。崔湜扬手中皮囊道:“这是爹友人从边关带回来烈酒,与中原佳酿滋味颇不同。”李成器见崔湜容貌秀美温婉若处子,骨里却有这等豪情,不由诧异笑道:“你想得好周到。”
他们席地而坐,崔湜将皮囊递给李成器,李成器饮口,只觉入口如刀,肺腑间熊熊似火烧,几乎要呛出来,忙吃块肉脯拼力压住。崔湜笑着将皮囊拿过,直接对嘴畅饮口,却立刻咳得面红耳赤。李成器见他如此,强忍咳嗽登时也迸发出来,两人都觉得有趣,边咳边都笑起来。
那酒劲至烈,虽只有小小囊,两人共饮,才饮不到半,便都有酒意。秋末冬初夜色来得快,车夫为他们点起堆篝火来,崔湜比李成器喝得更多些,熏熏然便支撑不住,依靠在李成器身上,拿着银箸想要击节做歌,席上却无酒壶盘盏之物。他醉眼迷离中看到火光映得李成器腰间宝带金光灿烂,笑道:“把这个给。”李成器极为叹赏崔湜才情,知他来诗兴,解下腰带放在他面前,崔湜以箸敲击宝带上金銙,吟道:“疾风卷溟海,万里扬砂砾。仰望不见天,昏昏竟朝夕……[4]”
薛崇简带着李重润玩下午,李重润见他始终心不在焉,也就推说不可久在宫外,早早回去。薛崇简又回别墅趟,见那些婢女皆跪得粉泪香融,李成器却还未回来。他实在按捺不住,便上崔湜府寻找,崔府家人说崔湜并未回来,不过告诉薛崇简崔湜有日暮出城南赋诗习惯。薛崇简便又骑马出城寻找,此时天气渐冷,晚间出游之人极少,平原上那簇篝火极为惹眼。他策马向那火光行几步,眼前所见让他恍若梦寐,他只当是自己看错,有些迟疑地揉揉眼睛:那团顽皮火光在他眸中跳跃不止,如红色帷帐,却又故意将那两个紧偎身影影影绰绰勾勒出来。个秀美少年将头枕在李成器肩头,口角含笑,双颊绯红,虽是隔得几步,薛崇简仍能感到,那双略微狭长凤目妩媚地要滴下水来。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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