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碰到皇帝手,不由愣,那只手宛若枯木,松弛肌肤上摺起纵横皱纹,印着块块暗色斑点,被自己白皙手衬,看去甚是可怖。
她想起那日,个明艳女人笑着向自己伸出手。那只手丰腴白腻,透出微微粉红,腕子上四五个金钏上系着只精巧香囊,下垂广袖边缘,是用闪闪金线勒出花纹。这只手于她在掖庭中所见,那些憔悴于劳作女人手都不同,微微翘起指尖含着诱惑,仿佛是佛祖指拈兰花,接引她前往黄金铺地天女散花西方极乐世界。
仿佛还是昨天事,原来有日,这只手也会枯瘦得如此丑陋。上官婉儿想起太平随口说句话,红颜枯骨,也只是瞬间事。她望着自己手,心中起阵茫然心酸,是否也会有日,她望着自己手,恐惧于时光不得再得?
皇帝骤然从梦中惊醒,她迷蒙地望着上官婉儿面上所挂泪珠,诧异道:“出什事?”婉儿尚未及回答,外间便起声宫女惊叫:“……太、太子殿下……”纷乱脚步踏碎寝宫宁静,婉儿心中狠狠跳,转过身去,帘幕霍然被揭起,股带着血腥气冷风冲进殿来。当先进来是几个满身铠甲将军,婉儿站起身,看到在他们身后,太子女婿王同晈,搀扶着脚步虚浮岳父。婉儿下意识去寻找那血腥气来源,她终于看到羽林将军李多祚手中提着两颗血淋淋人头。
李多祚生驰骋疆场,杀人无数,他如此随意地提着两颗头颅头发,乱发与鲜血盖住头颅面目,让上官婉儿分不清谁是五郎,谁是六郎。她却清楚地记得,与他们肌肤之亲时不同感受,五郎强势,六郎柔顺,不管那皮囊之下包含魂魄是和何等肮脏罪恶,那皮囊都如同丝缎样柔滑,给她带来登仙样快乐,她疲惫繁忙神魂,也只有在这样快乐中才能暂得休憩。与日月同辉美丽,却禁不住胡人将军随手刀,这便是无常。
上官婉儿半是厌恶半是恐惧地按着胸口,瘫坐在榻上,她下意识地去搀扶榻上皇帝,二十多年来,这妇人是她唯依靠。皇帝在瞬间惊醒,她强行撑起身子,虽然不施妆容,可那双威仪赫赫凤目依然如寒冰砭骨,让从风雪中闯进来大臣将士们,都不自禁地打个寒颤。
皇帝微微冷笑含着轻蔑:“谁要谋反?”张柬之望眼面色发青李显,深吸口气,上前步躬身道:“张易之张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称兵宫禁,罪当万死!”皇帝目光这才停在李多祚手上,她死死盯着那两颗头颅,嘴唇微微颤抖,神情说不出是震惊或者悲哀,而后她慢慢抬起头,与隐身在人群后儿子对视。
王同晈分明地感到,被皇帝目光扫到时,太子身子明显地向后闪,似是想要夺路而逃,王同晈只得用力搀扶住太子,几乎是拖着他,来到皇帝榻前。皇帝微微点头,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柔和,真像是母亲对自己儿子谆谆叮咛:“原来是你。显,你出息……”李显颤抖着道:“儿子……臣……不是,是他们……儿子……”他如梦呓般说着不明所以话语。
皇帝缓缓躺回枕上,淡淡道:“小子既诛,你还东宫去吧。”李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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