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哭灵回来,神情便直异常沉静,她每日最多辰光,便是这般以手支颐坐于堂上,看着院中树影缓缓地转个轮回。他在恐惧外又多分指望,他虽然从未解太平,却眼见着她数年来在刀山火海中如履平地,他隐约地觉得,妻子此番绝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以他才智,又实在无法从眼下局势中看出线生机。
那日内侍终于来禀报,有位*员进入公主府,请公主前厅相见。太平微微蹙眉,道:“哪个*员?”那内侍道:“他不曾通报,又身着孝服,看不出品级。只是那人年轻得紧,容貌也极俊美。”
“崔湜?”太平轻轻自语声,武攸暨却看见她双眸子,骤然射出如淬火宝剑般精光,她霍然站起身,吩咐道:“带去见他。”崔湜身兼皇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三人面首,跃成为朝中最年轻侍郎,在武攸暨看来,此人和皇太后手下随意哪个亲信并无区别。他虽不明白太平为何如此兴奋,但太平眼神却让他心莫名热切起来,他走上前步道:“随你去。”太平对薛崇简道:“花奴随去即可。”薛崇简答应声,取下架子上佩剑悬于腰上,又弯腰将靴子中小佩刀挪挪位置,便伴着母亲出去。
太平从武攸暨身边经过,并未看他眼,武攸暨颗心重又沉入冰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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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带着薛崇简来到外堂,果见崔湜立于香案边,正专心致志用铜香匙拨动博山炉中烟灰。他修长身形挑起身缟素,比往常绯色官服更显出清俊脱俗来。随着他手上动作,股熏人欲醉香气渐渐氤氲开来,崔湜满意地闭目深深嗅,这才抬头向太平笑道:“公主万福。臣见炉中香灭,心想公主这等仙人怎能无香烟供养,因此斗胆秉恭敬之心,越俎代庖,替公主点炉龙脑。”
太平淡笑着走上前道:“崔侍郎是贵人,朝罢两袖御香,到这烟沉水冷桂殒兰凋门庭,自然觉得不惯。”崔湜笑道:“桂殒兰凋,亦有再发之日。”太平听到这句话,心中突得跳,向崔湜面上望去,见那张冠玉容颜始终含着略带妩媚微笑,尤其双眸子,更是荡漾着春江碧水,眨动间,便是阵微风浮起波涟漪。太平心中倒是微微起丝赞叹:不枉他字。她轻笑声,道:“崔侍郎不闻刘希夷诗?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崔湜淡淡笑道:“江山万年,桃李春风,总不因人事而改。”
太平听他提到“桃李”,心中又是动,笑道:“侍郎今日来,是与论风月?”崔湜笑道:“臣万死。臣今日是奉皇太后谕旨,为公主送些日常支用来。鸡豚之属已经命人牵去厨下,另有些脂粉香料绸缎衣料,是皇太后亲自挑拣与公主,请公主过目。”他拍拍手,门外两名羽林提着只箱子进来,薛崇简见左边那人,险些惊呼出来,颗心也不自禁地狂跳起来。太平公主咯咯笑道:“皇太后想得真周到,先让阖府上下酒足饭饱,再送件金缕玉衣。”崔湜忙躬身道:“公主说笑。”太平翩然转身道:“抬进来吧,总不成让在这里试衣。”
崔湜向那两人打个手势,两人便抬着箱笼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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