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送李成器回到府中,太医随后而至,命婢女速速做碗少加鸡汤菜粥来,李成器这会儿已经醒来,躺在床上略带羞赧地对薛崇简道:“那日被陛下赐羊肉撩着,这几日倒甚是想念羊羹,不知道你还需忌口?要不们破点戒?”那太医笑道:“立节王伤处已经结痂,倒是无碍,只是殿下胃气甚虚,那羊羹所用饼子是死面,不易克化,还该吃些软和养胃。”
李成器遗憾叹口气,薛崇简平生头次看到表哥因吃不着什东西这等怅惘,喉头还稍稍动,似是在吞咽口水,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向那太医道:“让他们把饼子换就成,就用羊肉汤,煮份们平日吃汤饼。”他见那太医仍是沉吟,便微躬身笑道:“求供奉就通融些,替表哥拜谢供奉饭之恩。”那太医眼见得两位名下封邑过千户亲王郡王,却在这里可怜巴巴求自己赐碗羊肉汤,也觉甚是滑稽,耐不住笑起来道:“也罢,就煮得稀烂些,少用羊肉。”
厨房中羊汤现成,李成器饮盏参汤,羊羹便已煮好送来,薛崇简与李成器都是饿到极处人,薛崇简连尽两碗,李成器吃过碗后犹有些不足,倒是那太医不许,也只得作罢。那太医开方子,交待些好生休养话,便辞出去。
李成器漱过口,向阿萝道:“口中犹有些油腻味,你去取两粒昨日配口香来。”薛崇简解开自己腰间系丝囊道:“囊中有鸡舌香。”李成器微微笑道:“那个有些蛰嘴,不甚吃得惯[1],你尝尝命人新配。”不时阿萝用只青瓷小盏拖来两粒蚕豆大香丸来,薛崇简拈粒嗅嗅,但觉股芬芳异香扑鼻,含入口中又带丝丝清甜,如噙着口百花蜜,笑道:“你这是拿什配?”李成器笑道:“不过是甘松、香附子之属,加些蜜和鲜玫瑰膏子。”
因口中含香丸,两人时各自无话,室内静谧悄然,窗外蝉鸣在清晨也不甚嘈杂,隔着树荫窗纸透进来,反让人觉得清越有致,并不觉得烦躁。李成器闭着眼睛,因刚饮碗热汤,原本苍白无血色面颊,因也浮上两片芙蓉玉般通透红晕来,又似是窗外两片海棠,被风吹进来落在他颊边。他嘴角抿起抹略带倦意又无限闲适微笑,不知是因为终于卸下心头重负,还是纯只是为吃饱肚子而觉得舒坦。
生中极少挨饿薛崇简适宜地叹口气,原来人世最快活之事,便是日日饱吃饭,然后能与思念之人常相见。离这两样,便守着金山银山,坐拥天下,都是虚妄。怪不得连圣人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他现在真时想不起比这更大愿望。他想到那四个字,胸中到腹内忽然都是热,李成器只着素纱中衣,带子也并未系紧,领口处露出片光洁无瑕肌肤,似乎因为刚才用手巾擦拭过,还留下层薄薄水气,宛若是打水蜡白瓷,却比邢窑白瓷更加明洁温润。薛崇简忍不住伸出手去,手背顺着李成器鬓角滑至耳后,又滑至锁骨处。
李成器闭目中并未有任何动作,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搔痒,只是微微抿嘴笑,薛崇简心跳骤然加快,只觉手指上微有潮湿之感,分辨不清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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