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撩起珍珠帘,股清凉晚风自院中水榭幽幽浮动而来,惊醒凉床上小睡元沅。她朦胧中睁开眼,神情还带着懵懂,双秀目倒是错不错地望着李隆基。李隆基微微笑,侧身在她身旁坐下。元沅这才清醒过来,倒也不起身行礼,只懒懒道:“口渴很,殿下给口水喝。”
李隆基见她半边脸颊印着玉簟上连理花纹,伸手去抚摸下,元沅便也极其自然地将脸在他手上轻轻摩擦,李隆基见她只派娇痴模样,大异平常,竟似是自己所有心事都已被她窥知,心下紧发疼,不由尴尬笑,抽回手道:“去给你拿水。”
他取过水盏,扶着元沅坐起,元沅也不抬手,凑过去在他手中轻轻噙住杯子,饮几口,顺势又将脸埋入他怀中,闭上双目不言不动。李隆基不知为何,今日对她宛鸾柔情只是有些心悸,笑道:“睡日,还倦?”元沅低声呢喃道:“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能依着自己心意做梦,原强过醒着辛苦。”
李隆基怔怔,轻轻扶起元沅肩头,元沅这才睁开双目,与他相望。这双眸子清华如水,数年来从未变过,无论是清寒禁苑还是这繁华东宫,似乎都无法左右她悲喜。这双眸子里分毫不差印着他双眸,疲惫,怜悯,愧疚,又带着某种冷酷,比镜中之影还要清晰。他心中明白,她直是懂他,只是他看不懂她。想到此处,李隆基反是轻轻松口气,如同在个已死人身上再刺剑,可以稍许减轻负罪。他咬咬牙道:“今日散朝,碰上姑母,她让纳你为孺人。”
元沅仍是淡淡笑,波澜不惊模样,道:“哦?殿下如何说?”李隆基道:“说——天灾频仍之际,寡人何敢好色以触天地之怒,冷臣民之齿。”元沅忽然顽皮笑道:“若不是天灾,不是那颗彗星,殿下会答应?”
李隆基不妨她有此问,不由凄然笑,十日前西天彗星突现心宿之前,举朝惶恐。第二日钦天监上奏皇帝:“据玄象,帝座及前星有灾,皇太子合作天子,不合更居东宫。”自从太平公主回京,朝局波谲云诡,他每日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但听到这样奏表时,仍是禁不住脑中空白阵。他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只得疾驰入宫,恳请皇帝废去他太子位。孰料皇帝语惊人,竟然要“传德避灾”,预备将皇位让于他。皇帝即位未及两年,已是两次提出要传为于太子。皇帝生性恬淡,夹在太子与太平公主之间早已身心俱疲,但他优柔寡断却让他无法坚定自己愿望,在太平公主哭泣劝阻下,皇帝不得不又次收回成命,“勉力”维持着皇帝身份,也令李隆基再次陷入倍受流言毁谤境地。
李隆基坦然望着元沅道:“不会,你日不对寡人说出你家世,寡人日无法将你名字写入玉牒。”元沅凄然笑道:“殿下不信,为何要将留在身边这许多年呢?”李隆基道:“留下你,是昔日临淄王,不敢娶你,是今日太子。”他忽然笑道:“你知道前几日奔进宫中去跟陛下辞太子位时候,心中想什?——想,若是爹爹允,回来第件事就是娶你,然后好好吃顿酥山,吃到闹肚子也没关系,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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