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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如此惊怒,郭元振原有所预料,这个颤抖虚弱身影此刻只是个无力老人,昔日尊荣权柄如火焰般,被今夜瓢泼大雨浇透浇灭,剩下堆冰冷灰烬,并不能再令他恐惧。他心中有种说不明怜悯,想起去年钦天监那句谶言:前星夜犯紫微垣。郭元振叩首从容道:“陛下奉太上皇之命,铲除*恶。”太上皇向前迈步,怒道:“谁是*恶?”郭元振道:“危及社稷之人。”
太上皇身子又是晃,他喘着气点头:“朕明白,朕明白……你们,你们终究是等不得……”他踉跄向前走步,颤声道:“朕要见太平,要见三郎!”郭元振并未动作,随他前来羽林卫们向前奔两步,他们身上铠甲发出动人心魄铿锵声,伟岸身影肃穆地伫立在太上皇面前,形成堵冰冷围墙。太上皇被这沉默气势逼地停住脚步,他无可置信地回过头去,道:“你们……要犯驾!”郭元振缓缓站起身道:“臣奉陛下之命来护卫太上皇周全,请太上皇入内安歇,待陛下大事,自会前来向太上皇禀报。”
李成器直未说话,他转头向城下望去,却只看见片灿烂火光,在这雨夜中如北邙山上磷火般,跳动出诡谲灿烂光芒,他终是在这人世,见到梦魇中三途冥火。都说他们李氏皇族已经脱离苦海,原来人世本就是片汪洋火海,无所谓脱离说,如果不能救花奴出来,至少自己还能跳入其中寻他。他深吸口气,转身向城头方向奔去,太上皇惊得心肝俱裂,痛呼道:“凤奴,不可!”郭元振疾呼道:“请殿下以王妃为念!”
李成器已伸足便登上城墙,正要踊身跳下,骤然间听到此语,不由便是怔,动作略有迟缓,被奔上来羽林挟持。太上皇长松口气,身子软瘫倒下去,两边羽林忙扶住他。李成器回头望着郭元振,黑暗中他看不清郭元振冷酷面容,可他却分明看到另张脸,棱角分明,踌躇满志。他奋力咬住嘴唇,缕咸涩味道在口中散开。
郭元振道:“殿下,太上皇年事已高,王妃身怀六甲,皆不可稍有闪失,望殿下善保千金之体。”李成器咬牙道:“你敢?还是他敢?”郭元振沉默刻道:“臣不敢,但今夜城中大乱,难保王妃会为贼人所伤。”
太上皇稍稍昏厥复又醒转,听到郭元振话,万料不到皇帝竟以宋王妃性命要挟李成器,他想到其余三子与宫中豆卢妃,此刻都不知是何等光景,心中涌上来阵彻骨寒意,哀声道:“快,你快去告诉三郎,他要什朕都给,朕今日就搬出武德殿,朕还政与他!只要他不伤太平家!你快去!”郭元振听到太上皇如此哀恳乞求,心中复又酸,声音略低些道:“太上皇放心,陛下天性至孝,此举只为肃清朝纲,并无心惊动太上皇与太平公主。”
此刻皇帝正按剑于太极宫北门禁军大营中踱步,外面不时有咄咄靴子声跑动来去,李慈和常元楷尸身还血淋淋扔在屋角,因皇帝并未下令,也无人敢动手搬出去。众金甲鳞鳞将士中,唯有皇帝只着身圆领襕衫,因来时路上幞头被淋湿,也脱下掷在旁,灯光下露出鬓角几根刺目发亮银丝。他低头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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