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悲,身子剧烈颤抖中,便向门外踉跄走去,皇帝伸手拦,笑道:“朕将他远送出京,原是为保全大哥令名,大哥竟不领情?那你能不能告诉朕,你们两个男人,每晚同榻而眠做什呢?”李成器漠然地望着门外雨幕,只觉自己心中亦如这天地般混沌不清,皇帝又是笑道:“说不出口?太贱是吗?”
他转脸向太上皇,泪光中闪烁起几分傲然之色,道:“爹爹,您看清,这就是您元子,就算做皇帝,也不过是个要将社稷拱手让给娈宠汉哀帝!这天下是拼着性命,从*臣妖孽手中夺回来,不要再说他让天下话!”他终是将这句话说出来,只觉浑身阵快意地疼痛,他将他们父子兄弟之间伤口撕开,任那血脉割裂,鲜血汩汩而出,若不如此,他怕会活活憋死自己。
太上皇摇头道:“是对不起你们母子,愿以身赎罪,你就放过你大哥和花奴吧。”
皇帝走到榻前重又跪下,轻轻揩去太上皇面上泪痕,道:“爹爹说哪里话,爹爹永是爹爹,大哥也永是大哥,看在爹爹与大哥面上,亦不会为难薛崇简。”他抬头向李成器道:“他已经出城。”
李成器身子稍稍顿,仍是茫然向外走去,风雨将天地罗织成网,砸在他面上、身上竟是生疼。他眼下只有个念头是清晰,他要见到花奴,太多事令他恐惧得不敢直面,他想花奴也是这样,只有他们抱在起,才能重新生出存活勇气来。守在外间羽林得皇帝旨意,不再阻拦,皆讶然望着宋王殿下孑然身,如游魂般走入被风雨拉得倾斜天地中去。
李成器也未带侍从,独自人从百福院走出宫门,几日来不眠不食虚弱与疲倦掏空他,便是这般雨点,似乎随时也能将他砸为齑粉。虽然在目不视物昏沉中,他仍是能凭直觉辨别方向,这条路那夜花奴带逃命时跑过,那处假山他们曾隐身在其后倾诉别情,这天地是花奴为他塑造,他不知道,若是没花奴,这天地又该是何等模样。
他勉强行到中书省门前,才见*员牵马撑着伞预备退职,他上前牵过缰绳,夺过马鞭,那*员万想不到宋王淋得狼狈不堪骤然来到面前,吓跳连忙下拜。李成器也无力说话,咬紧牙关踩镫翻身而上,狠狠抽马鞭,直冲进雨幕中长安市坊。
这雨已下阵,街上少有行人,片灰蒙蒙天地间,唯有沿路两边杨柳显出片浓翠。他忽然有些恨那种柳之人,为何洛阳禁苑中也是这柳树,为何销魂桥上也是这样柳树,为何芙蓉园中也是这柳树。柳者,留也,若非有太多离别,为什要种下这多挽留。树犹如此,如此只是树。那时候他们站在渭水边看旁人折柳阳关,以为那是别人悲哀,他对花奴说,万里关山,总是随你去。
他许花奴太多誓言,他用这誓言来骗得花奴次次忍受委屈、痛楚、离别,骗得他牺牲与付出,直到他们今后路被截断,堵死,变成寂静冥河,连轻如鸿毛希望都被吞没。于是誓言再也没有兑现机会,终于揭示出谎言血淋淋面目来。
他觉得随着身下坐骑颠簸,腹内真有血腥之气向上涌来,胃部亦是阵阵绞痛。他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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