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见她醒来,抱着丝希望捧过药盏,哽咽求恳道:“娘子,饮口吧。这几日天气热,三日前取鹿血便不好,郎君又去为娘子射鹿。娘子,郎君如此待你,你何苦让他伤心,就饮口吧。”
武灵兰轻轻摇头,淡笑道:“妹妹,喝这个,不过多吊几日性命,于也是受罪。时日无多,不妨对你说句实话。郎君有个魂牵梦萦之人,此时正在长安奔丧。若是此时死,他送灵柩回长安下葬,还能见那人面,所以心里是欢喜,你不必为难过。只可惜,做你姐姐,却尽是让你伺候……”
璎珞哭道:“郎君魂牵梦萦之人,自是娘子,娘子别胡思乱想。”武灵兰又是淡淡笑,她竟觉身上有些力气,眼前似睹道光明,随即平静下来,柔声道:“好妹妹,几日不曾沐浴,身上实在难受,你为打水来擦擦好。”璎珞愣,望着武灵兰怔怔发呆,武灵兰轻轻颔首,璎珞忽然醒悟,不觉失声痛哭。
武灵兰叹息道:“快去吧,时郎君就要回来,不想让他看到这个样子,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璎珞边哭边起身,烧热水来,为武灵兰擦身洗头。璎珞正为她挽髻,薛崇简已推门进来,望着这情景有些发愣,武灵兰轻轻笑道:“哎呦,现在还不许看。”她虽是面白如雪,这笑间,似回复昔日妩媚娇俏,薛崇简心中轰然声响,冲上前握住她手,颤声道:“阿兰!”
武灵兰见自己躺在他掌心那只手,亦是手瘦骨嶙峋皮肤干涩,心中轻叹声,笑道:“你即回来,便帮帮忙,拿妆奁来。”薛崇简不知是痛是喜,此刻只觉眼前人脆得如薄薄片琉璃,不敢稍有违拗她,便将她妆台案子抬起,放在榻上。她卧病之后便不曾梳妆,妆奁上已是厚厚层尘土,薛崇简只得先擦拭干净,武灵兰心想,这玉镜台上尘埃,便如人心痴想般,不到玉碎珠沉那刻,无论怎样拂拭,都不得干净吧。
武灵兰坐不起身,笑道:“再劳你充阵儿镜台。”他们初成婚那阵儿,薛崇简有时惹得她生气,要哄她时,便捧着镜子跪在她妆床上充镜台。他此时此地再闻此言,只觉颗心囫囵被人挖去,默默捧着镜台,跪在她身边。武灵兰多日不照镜,只见镜中人已形销骨立,两块颧骨凸出,倒是额上那处伤疤越发明显。
璎珞为武灵兰扑粉上妆,描眉画鹅黄,武灵兰朦胧中又有些昏沉,低声问薛崇简:“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这是谁写得?怎都不记得。”薛崇简此时心中亦痛得片混沌,整理半晌,方缓缓道:“是萧纲美女篇,佳丽尽关情,风流最有名。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粉光胜玉靓,衫薄拟蝉轻。密态随羞脸,娇歌逐软声。朱颜半已醉,微笑隐香屏。”武灵微微笑,她此刻匀胭脂,这笑间便如云霞飞面,无限绮丽,竟如那日隔着火光看她。她低声问:“现在,是这个样子?”薛崇简哽咽得说不出话,唯有重重点头。
武灵兰低声道:“最后层,是花子。”璎珞依言抽出最后层抽屉,见有只小小金筐宝鈿珍珠装鎏金函,只胡桃大小,表面却用金粟宝石珍珠围绕出花瓣模样。她打开看,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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