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叠用翠羽金箔制成、薄如蝉翼花钿。武灵兰低声道:“好些年前,也不知道鱼胶还能不能用。”薛崇简放下镜台,将金盒拿过,拈出片,凑到口边用舌尖去润那花钿背面,他紧咬牙关松开,才觉泪水淌入口中,满口咸涩,他便用这热泪融鱼胶,轻轻贴在武灵兰两颊及额头伤疤处。
武灵兰手臂动动,想去帮他擦拭泪痕,却终究无力,只是笑道:“下辈子,你碰到额上有疤痕女子,千万要躲开。”薛崇简将武灵兰抱入怀中,哽咽道:“求你,别走,只剩下你!”武灵兰淡笑道:“容自私回,咱们两人,终有个要送另个走,没有力气看你走,就把这辛苦,留给你。你说过,是你妻子,死后,你定要将送回长安去,葬入你薛家祖坟。别哭,别哭啊,你哭就不俊俏。看见你,在墙头上对笑,朝颜开得五颜六色,那好看……”她声音逐渐底下去,颊边花子微微闪动金光,便如美人仍在微笑般。
蒲州别驾薛崇简妻子病故,因并不在蒲州下葬,便将灵柩安置在普救寺存放,等待皇帝批复,便可扶灵入京。薛崇简也住进寺庙守灵,他每次来此地,都是哀悼亲人,只觉这名字取甚是揶揄,普救普救,又究竟救得几人。
那日晚间,老仆施淳佝偻着背踽踽地走进来,堂上只有盏烛还亮着,蜡泪将青铜蜡杵层层包裹,薛崇简就趺坐在张竹席上,阴影里双眸似是闭合。施淳心中刺刺痛,跪下低声唤道:“郎君!”
冥思中薛崇简不过睁开眼睛,却未答话,施淳低头把个食盒放下,摆弄着些菜碟汤饼,嘟囔道:“他们这里斋饭也没有草菇,也没有葱花,清汤寡水,老奴下山去买回,那些和尚还不许用葱——纠缠些时候,郎君可饿?”
薛崇简几日来都未曾觉得饥饿,不过是饭菜送来略动几口,无人送时也想不起。他仔细打量着施淳,到蒲州后这老人愈发瘦,尽日大起大落地劳碌,更显衰态。他脸上肌肤松弛皱坠,条条深黑皱纹如同刀刻,领子上露出嶙峋锁骨,尖锐骨节似乎有刺破肌肤危险。他低头时,露出后颈条丑陋疤痕,如同蚯蚓般钻入青衣之中。薛崇简忽然心念动,想起往事,伸出手去抚摸下。
施淳受惊地往后闪闪,温善惶惑地望着自己主家郎,惊道:“郎君!”
薛崇简道:“这条疤还是用马鞭抽得吧?这许多年都没长好?你不曾敷药调治?”施淳窘迫地咧咧嘴,摸着后颈笑道:“老奴这身贱皮肉,哪里有那般金贵。”薛崇简歉然道:“那次是心情不好,总该给你赔个不是。花奴自幼顽劣,你多担待吧。”施淳忙摆手道:“郎君说哪里话,老奴,老奴都知道……”他小心地觑薛崇简眼,大概是不惯和主家郎离得这样近说话,又低下头。那顿马鞭,还是那年薛崇简为崔湜和李成器别扭,他发脾气时打得。
薛崇简道:“旁人都去,怎你还不去?”施淳低声道:“郎君身边不能没人服侍,何况,过些日子要扶娘子神主回去,虽说奴子老迈不堪用,却总比官衙里那帮人尽心些。”薛崇简想起那封不许自己回京敕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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