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与亲人远隔思念与孤独。
薛崇简只觉被自己奋力压制三年悲怆、恐惧、凄凉、委屈、渴望,骤然化做股酸热涌上眼眶,受杖时直干涸胀痛双目,终于渐渐湿润起来。这是他与表哥天地,他又可以用纯稚如婴儿方式,来表达他爱恋与疼痛。薛崇简双手搂住李成器腰,将脸埋入他怀中,毫不掩饰地痛哭出声。李成器俯身下去,用挂着热泪面颊轻轻蹭着薛崇简后颈,他们皆知道对方此刻心中所想:这世上只有他。
薛崇简在李成器怀中哭许久,直到精疲力竭,整个人松弛着瘫软下来。汗水与他们交融泪水,将他身躯沐浴得洁净轻盈,那舒适疲惫,如同沉浸在温暖汤池中。他知道自己被烧成灰烬筋骨血肉,重又聚拢处,他从泥犁之中夺回自己魂魄,再世为人。
他迷蒙着双眼打量李成器道:“睡几日?”李成器道:“两日。”似是怕后面话会刺痛他,李成器除靴子,和衣躺在他身边,轻轻将薛崇简搂入怀中,才低声道:“已派长史去蒲州接回阿兰灵柩,等你能起身时,再亲自主持下葬。”薛崇简听到那个名字,仍是疼浑身颤,下意识往李成器身上贴贴,道:“他如何肯放过?”
李成器沉吟刻,终是将那封遗诏与昭成太后附葬太庙之事告诉他,又告诉他两人同去袁州喜讯,他只觉不该再隐瞒什,他们性命早系在处,无论悲伤与欢喜,皆可共同承担,如同两个孩童之间亲昵无间,又似是对着神佛神明般虔诚坦荡。
薛崇简却是咬牙切齿,怒道:“这无耻小人!”李成器道:“想,娘在天有灵,也会要救你。”薛崇简顾不得伤处疼痛,忽然将身子用力钻入他怀中,恨不得将这身血肉与他融在处。只有这样无任何缝隙拥抱,方让他觉得安稳踏实。在外人眼中,他们都是不孝之子,都因为怯懦,负父亲期望,母亲恩德,他们只有拥抱着,才有力气共同对抗整个天地炎凉。
薛崇简清醒之后,李成器便又恢复早起随班入朝、午后为花萼相辉楼作画日子。国丧以日代月,二十七日丧期满,外刺亲王们便当离京,十日内要画完那面巨幅图画,时间也甚紧迫。他散朝后画便是三个时辰,回府时已到薄暮时分。
李成器骑在马上,追着西天如火晚霞,心中甚是轻松欢悦,想到花奴在家中等他,连腰腿上酸疼,都带着几分疲惫惬意。他路过西市时,正逢将要收市时刻,摊主游人皆匆匆赶路,他马匹陷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焦躁却又安稳人流。他只觉连牛马嘶鸣喘息之声,听去都是那般温情,他放下天劳碌,要赶回家与思念之人团聚,他终也能品味尘世中凡夫俗子温情。
他回到府中,直奔薛崇简寝阁,见个婢女捧着药盏愁眉苦脸站在门外,诧异道:“怎?”那婢女跪下道:“薛郎君不肯服药上药,太医来也不许人家进屋,奴婢们服侍不周,请殿下降罪。”李成器稍稍怔,接过药盏道:“交给就是,你们去吧。”
他进屋时,薛崇简想是已经听到声音,翻过身来侧卧,手臂支撑起头颈,望着他微微含笑。他身上只着冰绡纨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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