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许淮许大清官自小学过四书五经学过伦理纲常却没学过如何掩饰说谎,这三个字说出来,就算旁人听着……也尴尬极。
不过殊易没在意,又好像根本没听到许淮说些什,只淡淡吩咐句,“替朕拟旨,这事,就让左都御史走趟吧”
“是”,许淮忙应,坐到旁提笔拟旨,他下意识地仔细看看盘上墨,和其他墨并无不同,抬眸去瞧殊易,却见他直盯着墨不动,仿佛那墨里藏着万种风情,连眼睛里都含着柔意。
是,殊易所见墨里确有万种风情,光泽流转,须臾间似已过千年。他再也没有用过那样好墨,红衣翩翩,立于身前,衣袖轻挽,长发飘扬,那如玉般清透无暇手指捻起墨条,恰到好处推动,不知疲惫地遍又遍,绝无糊弄之意,似将全部精力投放在磨墨上,认真神情仍在脑海中念念不忘。
现在想起,沈言之对待自己哪件事上没有用过心呢,就连帮他抱得美人归事,也日夜想着念着,出尽主意。
升平,河清海晏,君主仁明,百姓安康,人们饭后闲谈自然而然地集中在王族贵胄秘闻上,今天哪家老爷娶第十七房小妾,哪家小妾红杏出墙,明天又是哪家少爷和哪家小姐上演出西厢记,其中最令妇人们感兴趣,莫过于坊间流传皇家秘事——
年前承欢公子突然,bao病身亡,坊间各种谣言传大半年,因公子没个名分连厚葬都做不到,甚至个全尸也未能留下,像朵春日盛开荼蘼花,尽显繁华,却在百花即将盛开之际朝凋零,刻骨铭心如何,不还样是随风逝去,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许淮每每想起沈言之不告而别,都蓦然握紧拳头,在心里骂千百遍,那个看似人畜无害沈言之,那个小心翼翼惹人怜沈言之,实际上就像沾满剧毒夜明珠,引人接近,又不敢触碰分毫。
终于,书案前殊易落下笔,这动作猛然唤回许淮思绪,他听殊易缓缓道,“徐州事,许爱卿怎看?”
许淮抬眸道,“海寇横行,民心不安,不可不除,但若纵容徐州屯兵,恐生大患”
如梦初醒,公子不再。
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从都城直寻到大理,山间村庄都翻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有关他任何踪迹,就像人间蒸发样消失
“嗯”,殊易不置可否,示意让许淮继续说下去,眼睛却始终盯着桌上宣纸不动,许淮不敢违圣意,立即道,“臣认为,当务之急,是派钦差大臣明察暗访,查徐州知府是否领俸禄办民事,访徐州边界是否真海寇盛行,扰方安乐”
“嗯”,殊易仍是淡淡地嗯声,听得许淮惴惴不安,片刻后,暖风吹响窗外木芙蓉上挂着银铃,悠悠入耳,清脆响亮,许淮不禁沉浸在夏末悠然中,这时殊易却忽然煞风景地开口道,“许爱卿可知,这墨该如何磨才最好用?”
丝毫不着边际问题,问得许淮愣,“臣……臣只知磨墨……莫太稀莫太稠便可……”
殊易听罢轻笑声,“墨条垂放,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直至墨条拉墨成丝,才算磨盘好墨”
许淮又愣,本着宁愿自己尴尬也不能让皇上尴尬原则,轻道声,“臣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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