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母声音再次响起,“……是和你合租那个人?”
“是。”
沈母目光死死盯着沈浔,“是不是因为逼你相亲逼得太紧,所以你才……”
她欲言又止。
“不是。”
“想着……先谈段时间,等感情稳定再说。”
“她是哪里人啊,做什工作?”
“他是桦沣本地人,大学老师。”
“老师好啊,什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家让见见呗。”
“妈,”沈浔将头埋很低,他抿抿干涩嘴唇,“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女生。”
“妈,”沈浔打断沈母话。
沈母抬眼,“怎?”
沈浔不自觉地抿下嘴唇。
腹稿第句,他已经在这个月内,独自暗中排练过成千上万遍,面对镜子里自己、面对无人客厅、面对深夜天花板、面对呼啸寒风、面对微弱星星、面对燃灭烟蒂。
唯独只剩,面对沈母。
终于,收拾好沈母歇下来,坐到客厅里休息,沈浔也跟过去。
正好沈泰安有事出去不在家。
电视上还在回放小品。
年轻小情侣不知道因为什又吵架,吵得很真实,也吵得人心烦,沈母耳朵带着听点,忍不住抱怨,“哎呀,这个男朋友真是,真不会说话。”
她扭过头对沈浔说:“你以后要是有女朋友,可千万别像他这样。”
沈母沉默半晌,“觉得你可能只是没遇到你喜欢女生,你应该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这样才是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
沈浔已经数不清他从小到大以来,究竟被这个词刺痛过多少次,又因此沉默过多少回,他蓦然抬起头,“就是喜欢男人,从小到大都是,很清楚,不是猎奇、也不是叛逆,永远,永远不可能会有女朋友。”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喜欢女生,妈,
心跳声在刹那间僵滞。
然后慢慢地放缓,缓缓地变回寻常频率。
再然后,耳边什也听不到,只剩落针可闻死寂。
死寂在沉默中滋长、蔓延。
于是有那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周围好像存在巨大引力,因此时空扭曲,时间流逝速度越来越慢,趋近于停止,光也无法逃逸。
手指不由得收紧,指尖刺入掌心皮肉,他深吸口气,“其实已经有对象。”
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
“真?!”然后他听到沈母声音,带着几分诧异、几分惊喜,“什时候谈?”
“今年秋天。”
“怎不早点和说?”
沈浔正低头盯着地板砖看,下午两点快到,他想。
沈母继续说:“你以后要有担当、有责任心、多做实事、多沟通,可千万别像你爸,整天屁都憋不出来个,什都不管,回到家就知道躺着。”
沈浔经常听沈母在他面前抱怨沈泰安,长篇大论,这回,话题走向似乎也是如此,即将要脱离“女朋友”这个关键词,与他必须要说内容擦肩而过,而后背道而驰。
他不能再让话题跑遍,毕竟距离两点钟声敲响,真已经很近很近。
“你爸真是无是处,当年你外公想就是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得赶快把嫁出去,再晚点就没人要,根本不管沈泰安人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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