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贞不爱穿鞋，哪怕靠
岸，他也喜欢赤着脚走路。他和书生
起赏花灯，起乘马车进城。书生到深夜都在读书，汤贞开始还想装作读读，可他很快就困乏，总是忘记上床，他喜欢席地而睡。
因为盘缠不够，两人是蜗居在同间客房里
。汤贞怕热，怕滚烫热水，也怕火，所以房间连暖炉也没有。夜里冷时候，书生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汤贞穿上。他把汤贞弄到床上去，盖上棉被，握住汤贞手，他说你手摸起来总是那
冷，没有温度。
书上有句话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书生
是个文质彬彬，颇有礼貌书生。
汤贞换上书生衣服。他谎称自己洗着澡，衣服被猴子偷去。那书生赤裸着臂膀，看附近山野，他说，原来这里还有猴子。
汤贞从书生口中得知，山下火阵已经撤走，道士们因为违抗官府，也都被抓起来。书生问汤贞，你几时上山来，
没见过你。又问，你见着花神吗？
汤贞说，这里根本没有花神。
书生瞧着汤贞脸。就听汤贞说：“劝你及早下山去，也要赶紧下山。”
子们渐渐开始议论，为什在山上这久，没有个人见过花神。
山下道士说，花神非是般学生能见得。她如牡丹貌美，又像兰草般圣洁。须得守住寒窗数载，拥有真才实学，心还要诚，要信仰她，到县上供奉她。她才会在四十九天最后夜现身，许你金榜题名。
汤贞夜里坐在山顶石头上，怔怔瞧着头顶云遮月。四周烟雾弥漫，火阵烧红天。他听见密林里风声，是树在窃窃私语。他们说，庙里死人，有学生把盘缠都交供奉，在庙里活活饿死。
汤贞隔天清晨带些沾着露水野果，放在庙门口。
莎草说，死人，这下他们该晓得山上没有神仙，只有妖怪。
几个高小男生看得津津有味。艾文涛左瞧右瞧，问身边另个人：“什时候到汤贞脱衣服？”
那人道：“快，快。”
艾文涛看周子轲眼，他本以为周子轲要睡着，要不耐烦。可周子轲瞧着幕布里和书生小声说话汤贞，好像并不着急。
汤贞跟着那名书生星夜下山。书生在路上分干粮给汤贞吃，问汤贞老家在哪里。汤贞摇摇头，不知道。
县上片大乱，道观信徒们四处闹事，声称官府人会惊动神灵，县上再也没有供奉可吃。书生带着汤贞乘船，路沿河北上。汤贞在船上问，这是去哪里。书生两只眼睛盯着汤贞脸，问，你不要上京考试吗。
山下道士率领着众村民上山来。他们欣喜地宣称，这名学生终于是感动花神，只可惜他常年体弱，没有得到花神馈赠，便命呜呼。若是上京赶考，怕是也要死在路上，这就是命。
汤贞沉在泉水里，他睁着双眼睛，隔着水看外面朦胧日光。他和底下水草面面相觑。
隔年春天，上山来学生比以往更多。汤贞再也没有机会住在庙里。官府人马赶走守山道士，他们带着火把，漫山遍野地寻找会给学生送去野果花神。
汤贞躲在泉水里，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偷窥。
“你也来这里偷偷洗澡吗？”个声音把汤贞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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