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朱塞瞧着周子轲次性挤七八片咀嚼片放嘴里。朱塞坐到他旁边沙发上:“子轲,这个药不能次吃这多——”
周子轲喉头滚,咽下去。
朱塞语塞。
明明周子轲只有十八岁。可大人们在他面前,话到嘴边,也要犹豫。
反复斟酌,是生怕说错。
朱塞愣。“戏首演啊。”
“怎,你……对戏感兴趣?”朱塞试探着问。
周子轲胃里还阵难受。他从抽屉里摸着个药瓶,拧开瓶盖就往手心里倒。倒出来看见那粒粒白色小药片,才发现不对。
再看黄色小瓶身上标签,哪是什胃药。周子轲瞧着这“扑热息痛”四个字,他忍着胃疼,把小瓶药搁到床头柜上,省得再拿错。
朱塞正在后台代表剧院方面接受采访,再有半个多小时,暌违三年大戏《梁山伯与祝英台》重排就将在嘉兰剧院春季档舞台上上演。
“子轲,下课吗?”
周子轲是被阵纠结胃疼给疼醒。他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迷迷糊糊把枕头边个劲儿震手机接起来。
他没听清对方说什。
朱塞愣愣:“还在家呢?”
周子轲脑袋里茫,他刚刚还在做梦,梦里尽是些模模糊糊身影、片段。卧室里昏暗,窗帘厚重,什也看不清。现在几点?周子轲坐在床边,弓着背,床头柜上搁半杯水,他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
今天来之前吃过东西吗。朱塞问。
什时候开始,朱叔叔。周子轲也问。
秘书沿着通道路小跑,绕过道具组工人们,紧张地附耳和朱塞说几句话。
朱塞请几位戏剧杂志记者稍事休息。他身为经理,事务繁多,十分不好意思。采访只好待会儿再继续。
进办公室,朱塞就看见周子轲正靠在沙发上拆药盒,挤咀嚼片出来吃。
他们家这位小祖宗,自三年前从家里搬出去以后,日子过是越发塌糊涂。在家时候就挑食,胃口娇气,离家更是不好好吃饭。年纪轻轻沾上烟酒瘾。据吉叔说,子轲公寓那冰箱里,除啤酒、洋酒以外,什都没有,连点能填肚子吃食都找不着。
十五六岁男孩子,可还在长身体呢。朱塞打电话劝他不听,吉叔上门找他也不理。转眼三年过去,周子轲将满十八周岁,连他高中校医院大夫都知道周世友儿子落下肠胃病。精心给他开药方,哪个药饭前吃,哪个药睡前吃,这小子也不当回事。他疼时候多吃,不疼就不吃。三餐胡乱对付,酒不仅不戒,还更勤。连大夫都问,那身体不是他自己吗?怎能这不听话,他到底跟谁过不去啊?
“醒着吗,子轲?”朱塞在手机里小心翼翼地问。
周子轲不出声,但他翻抽屉里药盒总能弄出点声来。
朱塞对周子轲这个“少东家”汇报,今天是嘉兰剧院春季档首演日子:“昨天上午开幕式你能替你外公到剧院里来,大家已经很高兴。今天这个首演你就不用来。期末考试快到,子轲,专心在学校里学习——”
周子轲原本垂着眼睛找他咀嚼片,这会儿他睫毛抬。
“你外公那边如果问,会告诉他你学业紧张——”朱塞语重心长,说到半,就听周子轲突然问:“什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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