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俯视观察所有人，可汤贞也在观察他。汤贞是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
另
个人。
周子轲甚至能在汤贞眼里清晰看到自己倒影。然后汤贞落下去
。场下有观众发出激动难抑惊呼。背景音乐里是梁山伯内心独白：“英台飞得这样远，像只新燕，要将书院春色也带走。”
汤贞第三次飞上来时候，双眼低垂下去。
周子轲依旧盯着他，可汤贞手握着秋千绳，头低着。他好像在恪守“英台”规矩，刻意回避与观众而再再而三眼神交流。周子轲只是个观众，汤贞还要回到台上，继续演绎祝英台生。
周子轲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在吗。周子轲此刻瞧着眼下这片舞台。汤贞扮作祝英台正同梁山伯起踏青。丫鬟银心和书童四九在后头跟着，汤贞和梁山伯在前面谈天说地。汤贞根本看不到台下观众，看不到楼上周子轲，“她”始终目不转睛望着梁山伯，这让汤贞看上去也不过是生活在另个玩具盒子中。
周子轲就在心里这
想下而已。
有齿轮转动声音，是剧院天花板上层机械开始运作。盒子里英台坐在架秋千上，盒子里梁山伯站在后面，轻轻推英台把。英台难得出来踏青，心情是舒畅开怀，她坐在扬起来秋千上，衣摆和发带在空中飘飘荡荡，两条小腿在秋千下面轻摆。
她就这下飞过八百观众席上空，小鸟似，倏尔飞到周子轲眼前。他们之间距离度近到周子轲能在英台扬起来裙摆下面看到“她”腰上、大腿上绑缚束带，近到周子轲能清清楚楚、纤毫毕现地看见汤贞脸上讶异。
汤贞双眼睛睁大，瞧见周子轲高坐在舞台正中央那个包厢里，他连笑容都停滞。这刻，汤贞不再是舞台上那个英台，他好像是生活在盒子里，可他飞到高处，透过那层玻璃外壳，他把周子轲发现。周子轲还没来得及发现汤贞秘密，汤贞就已经把周子轲窥破。
他上前握住包厢栏杆，眼睁睁看着汤贞
汤贞盯着周子轲看足足两秒，那是他们相距最近两秒。从汤贞目不转睛表现来看，他并不是早有预谋，他和周子轲是样毫无准备。短暂相对之后，汤贞落下去。随着他双手紧抓住秋千绳，随着大腿根上那个捆缚住他力量，荡回到原本归处。
场下所有观众都仰起脑袋，他们长大嘴，目送着汤贞回到舞台上，又随着秋千再次地当空划过。这接连三次无控速室内飞跃是非常危险表演，也是《梁祝》剧组只有在嘉兰剧院才能上演经典场面。
好像有双看不见手，从背后再推动着汤贞，将他推到周子轲眼前来。从百米外舞台上，忽然之间，两个人便再次近在咫尺。
汤贞第二次飞上来时候，他裙摆随着惯性向上翻，露出下面白色裤子和鞋子。汤贞好像还是慌，他抬起眼来看周子轲，嘴巴张开点，不知是为呼吸还是想要说些什。
周子轲坐在他沙发上，坐在那高高在上包厢里，这个沙发这个包厢给他带来些安全感。当汤贞与他距离拉近，眼睛平视望着他时候，莫名，周子轲感觉自己周身切都在迅速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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