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友个头很高,子轲很小,子轲坐着抬起头,兴许能看到只有周世友穿皮鞋和黑色大衣下摆,看不到脸。秘书、司机都在外面等着,周世友不知道应该和儿子说点儿什,说些勉励话,还是塞点零花钱。
他在子轲面前坐下,低头拿过子轲撕碎绘本纸页,叠辆小汽车。
子轲那小,目不转睛盯着周世友手,子轲不自觉把手心张开,接过“陌生叔叔”叠好小汽车,小坦克,还有小飞机。从周世友进来,子轲没有叫过他爸爸。
子轲在学校写作文,很少提到“爸爸”两个字。他成绩优异,又聪明,家庭教师到后来已经没什可教。学校告诉周世友,子轲什都好,就是性子有点“独”,还有就是在学校填表格时空出“目标”这栏。别小朋友都有自己目标,小到考试进步,买玩具,去旅游,大到将来要当科学家。可子轲没有,他什目标都没有。
子轲在家里对吉叔他们提起自己父亲,说他觉得他父亲“有病”。周世友听这话,似乎不回敬句也不像话。他对吉叔说:“看他快成仙。”
是周世友女儿,即使安安分分上学,还是难免成为许多人目标。常年缺少父母关爱,被已婚男人引诱。
财富和优渥生活让子苑保持着种天性上纯真,却给子轲无尽放纵。也许是受着家人压力,也许是蕙兰也想要孩子陪伴,伴随着全家人爱与期盼,小儿子子轲诞生。所有人欢天喜地庆贺着,对周世友来说,这日子甘苦交织。
周世友会隐约感觉,他不希望孩子们走上他路,但他不知道该怎做,很多话到嘴边,也讲不出口,好在蕙兰、子苑善解人意。可子轲不行。子轲就好像上天拿着面镜子映照出他,什都和他对着干。
在子轲面前,周世友有时会变成他最忌惮父亲样子,甚至对子轲拳脚相向。
刚出生时候,周世友半夜结束会议赶回家,第时间来到蕙兰床前,手刚伸过去,就被子轲软绵绵小手下子握住手指。
他们之间很难交流。有时候子轲会当着面质问周世友:“你为什对妈这不好?”
周世友不明白,后来问蕙兰,对你不好吗?
周世友从会议地点带回套小汽车模型,放在子轲婴儿床旁窗台上。
后来子轲长大些。周世友出差回到家,会看到子轲站在楼梯上睁大眼睛看他,子轲用童稚声音问蕙兰和保父保姆们:“这个人是谁。”
长到四岁那大时候,子轲第次流露出他不满情绪。周世友在家里说着话,就听原本声不吭子轲突然顶他句。说什周世友已经忘,他只记得他当时很意外,但并不生气。那只是父子俩关系恶化开始。
最忙时候,周世友天南海北出差,年到头都回不家几次。他确实没时间和子轲培养感情。有次回来陪蕙兰过个生日,当天下午就要走。周世友走之前,忽然想起还没和儿子说过句话。
他上楼,穿着大衣,推开子轲房门,看到小小子轲坐在地板上个人玩小汽车玩具。亲戚朋友们知道子轲爱玩小汽车,买太多玩具给他,电动发光会唱会叫,子轲明显开始失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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