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去看吗?”老人们问。
汤贞坐在他们中间,羽绒服兜里揣满糖,他摇头。
“玥玥可怜,”老人说,“谁摊上那个妈,谁都遭罪。”
“诶,怎说话呐。”
“玥玥前几个月还给们打电话。”
汤贞喊道,门开,汤贞对里面道,“是阿贞!”
门里站着位老人,干瘦,皮肤黝黑。大冬天,他穿着件背心,下身则是条青色宽绸裤。他脸上还有妆,睁开眼,他怔怔瞧汤贞脸会儿。
他两只胳膊伸过来,枯枝似手指捧住汤贞脸蛋,黑白相间,颜色刺目。“阿贞?”他手揉揉汤贞脸,这是假,这是真。“阿贞?”他不敢相信,他扯着嗓子喊起来,“阿贞来啦!!”他把汤贞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发丝,“阿贞来啦!!”
老院长早些年就去世。院长夫人接到剧院老人们电话,从隔壁镇子孙女家赶过来。进剧院后台,她就瞧见走廊上热热闹闹,集满人,现在剧院不景气,只有过年才这样。还没进门,她就听见刘老人在里面说:“听见有人在外面摇门,摇得们那扇大门要散架,年前才修,谁啊这调皮,当时就想,们阿贞以前就喜欢这样摇门,哎呀,怎都不可能啊,怎可能啊。”
“这怎称呼啊,小周,小周同志,你喝茶叶!”
“说什?”
“说,想看你爸爸和你录像带,们寄给她,让她老公家弄丢。”
周子轲也许能明白,汤贞为什这多年没回来。他走上香城剧院散发着霉味楼梯,听阿贞给他介绍刚才在楼下后台见到过那些老人。小时候,除上学,汤贞做什都在剧院里,有事来到剧院,准有人管他。
有次,在路面上磕破膝盖,汤贞小腿流着血走回家,他对妈妈说疼,妈妈嫌他娇气。
妹妹说,哥哥,你怎走路这样,不会是把腿摔断吧。汤贞也不知道,他在书包里找自
“这个阿贞,以前多淘气,在们这里,上蹿下跳,为非作歹。下着大雨,别人都在家,他还举着伞在外面疯玩,来家楼下缠着们,左句嗲嗲,右句嗲嗲,让们给他开剧院门,让他到里面玩!这个小毛孩,你怎才从北京回来,你怎长这大啦!”
院长夫人进门去,许多人瞧见她,招呼她,走到汤贞跟前,她上去就把汤贞手拉过来,用另只手去拍汤贞手掌心。她又不舍得打,伸手去捏汤贞脸。
周子轲坐在对面,坐在“贵客”才坐领导沙发上,手边放着杯茶。他瞧着阿贞被那多老人家包围,听到阿贞口中断断续续出现家乡话——周子轲听不懂,他从没听阿贞讲过,今天是第次。
身边老人时不时抓把开心果,抓把松子糖给周子轲吃,他们努力用普通话和他寒暄,生怕怠慢他。周子轲张开手心把糖接过来,听到老人们在旁边念叨:“会儿给阿贞装点儿回去,他喜欢吃糖。”
他们坐在起,回忆往昔,回忆汤贞小时候来剧院演出,放学来剧场看排戏,汤贞喜欢听相声,不小心就把人家隔壁乡镇剧团活儿给“偷”,惹得那边人找上门来,十里八乡连省城老师都知道,香城出个小天才,叫汤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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