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兴抬目看向云端：“故旧英烈在上，今日薛某纵行到末路，绝不折骨投敌。当初在洗襟台下衣冠冢前立下
誓言，无
日敢忘，五年来日日枕戈待旦，无愧于心。今次倘能侥幸苟活命，待来日必将披肝沥胆，再度前行；倘葬身于此，见
等后辈长成，已堪重任，吾心甚慰，去
九泉之下，还望与诸位同杯畅饮！”
他说完转身，朝向断崖，决然跃下。
日光破云而出，山岚拂面，断崖荒草萋萋，上头还残留着脚印，可先才还在这里人却不见。
青唯怔怔地立着，半晌，才开口唤声：“薛叔……”
可是没有人应她。
剑，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没事吧？”
青唯微愣，心中蓦地浮上不好预感，她道：“你若实在不想跟曹昆德走，那们不与他人手接头，们往西走，护你。”
“不用，小丫头，这遭，已经拖累你够多，就在此做个断吧。你若当真为舍命，改日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薛长兴笑着道，“修筑洗襟台那些日子，你父亲总是与提起你，说他在辰阳故居有个女儿，虽然姓温，身上流却是岳氏血，身倔脾气。你母亲过世，你还生他气，离家出走，他已许多日子没见到你。那时还不知道你叫青唯，直听你父亲唤你乳名，小野。”
“那时直想见见你，没想到这
多年过去，竟是在这样情形下与你相见。其实知道，你这聪明，单凭曹昆德封信函，个似是而非消息，怎可能说动你来京救。你这费劲心力舍命相护，不过是因为你知道，是你薛叔。”薛长兴说着，指指左眼，“小野，你眼上这斑纹，是怕人认出你身份，故意弄上去？”
这多年，自洗襟台坍塌，这还是头回，有人唤她小野。
青唯反应过来，踉跄几步追到崖边，探身往下，断崖下秋雾未散，竟是什都望不见。
风声盘旋苍劲，似乎人下去，就消失在这天地间。
青唯张张口，正欲答话，忽然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她眉心紧蹙，几步上前，欲捉薛长兴手，“玄鹰司快到，你快走，你信，必当护你——”
薛长兴却猛地退后步，语气下激昂：“温小野问你，当年洗襟台坍塌，朝廷口口声声说是你父亲督工不利，你信吗？！洗襟台修成前，雨水急浇三天三夜，你父亲不止次喊停，可朝中之人谁曾理会他？！他们把这楼台当作进身之阶，心只为私利！洗襟台修筑时，为何三改图纸？洗襟台建成之日，你父亲为何不在？那根支撑洗襟台木桩，最后为何竟是小昭王下令拆除？这些疑点，你从没有在心里深究过吗？如此泼天大案，草草结，你心中可曾甘心？！
“眼下朝中虎狼横行，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纵是披荆斩棘，亦愿以身浮游之力撼树！你是温阡之女岳氏之后，是不是也愿意在这荆棘丛生乱象里搏出条明路？”
薛长兴说到这里，语气忽地悲凉：“这些年，故人飘零，亲友离散，你这样余下人，也算是亲人，薛叔若知道你还活着，早该找到你，可惜……”
马蹄声已近在耳畔，林外有人呼喊：“这里有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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