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心静下来,陷入深眠-
上溪早晚有宵禁,这夜宵禁时辰早过,辆马车却自城中驰奔而过。
马车往西走,路无人拦阻,到城西庄子停下,车上人下马车,整整袍衫,上前拍门。
子时刚过,余菡还没睡下,听到庄门响动,她却不理,今日已连着来几波官差,都这个时辰,还有谁会来找她,指不定又是波官差。她正预备唤吴婶儿去把官差打发,甩着拍子刚迈出门槛,却见院中行来个削瘦身影,正是孙谊年。
余菡愣愣,迎去院中:“你怎半夜里过来?”
她非常慌乱,连心跳都漏两拍,却努力着镇定地道:“……你又要做什?”
谢容与已经收身坐好,他手里多份卷宗,“过来拿卷宗,夜里还要再看。”
原来他此前只把信函拿去对面,卷宗却落在这边床榻上。
他唤她,她不让,他才自己拿。
虚惊场罢。
小野这个小名很衬她。
她总是张牙舞爪,个不慎就上房揭瓦,像只小野狼。
眼下小野狼披散着长发,安安静静地坐着,毛似乎被理顺,但他能感受到这乖顺表象下警醒与戒备。
“小野。”他唤她。
青唯“嗯”声,没敢看他。
他姓谢,名容与,字清执。
容与二字,是谢桢起,取自“聊逍遥兮容与”,是自在之意。
清执二字,是昭化帝赠他。
五岁那年封王,封号为昭,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宫里宫外都习惯称他小昭王。
这些在江家时,江逐年与青唯提过。
孙谊年没答这话,径自往正屋里走,他神色阴沉沉,有种说不出来古怪,余菡见他如此,忙跟着他进屋,斟盏茶递给他。
孙谊年口将茶饮尽,缓口气才说:“没什,今天赶巧有空,过来看看你。”
这都几时,还赶
谢容与见青唯很快闭眼躺下,帮她掖掖被衾,拿铜签拨灭案几灯,落下帘,去对面。
屋里黑漆漆,好在没过会儿,对面又亮起盏灯火。
谢容与翻看卷宗侧影映在竹帘上,安静得如月如雾。
青唯于是在这片朦胧里睁开眼,看着这侧影。
真是奇怪极,他靠近,她就慌乱,可适才他起身离开,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眼下他亮灯,她能在夜里看着他不远不近影,如雷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心上也不再有枕戈待旦,明日不知该往何处茫然。
不知道为什,明明都说清楚不是夫妻,他靠近,她就紧张,连问个名字,也弄得像交换庚帖样。
青唯坐着不动,蓦地感受到他倾身靠近。
清冽气息袭来,密密匝匝地将她围住,她还没来得及抬眼,就看到缕青丝滑落他肩头,与她垂在胸前发触碰在起。
他手绕去她身后。
青唯下握紧被衾。
只是不知清执二字何意,他后来似乎不常用,与人往来私函上,也只署容与。
青唯垂下眼:“……是咸和十五年冬生。”
“就这样?”谢容与问。
“那还怎样?”青唯掀眼皮看他眼,“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进宫,长公主问起,也说过回。”
谢容与想起来,她说她小时候挠坏过岳鱼七脸,从此被唤作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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