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最后话停在个“去”字上。
究竟不要去哪里呢?他没有说明方向。
眼下形势紧迫,容不得他们多思,适才去循杀手两名玄鹰卫回来,向谢容与禀道:“虞侯,刺杀孙县令杀手有两人,被们追上,已经服毒自尽,身上看不出异样,应该是被人豢养死士。”
谢容与眉心微锁:“上溪这里有死士?”
纵然孙谊年说过,而今上溪
他张张口:“那名额……名额……”
血流得太多,单是撑住这会儿,已耗尽他所有气力,连说出口话都是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他深深吸口气,用力挣出最后丝余音:
“你们……不要……去,去……”
青唯竭力去听:“去哪里?”
原来这个县老爷并不多荒唐,糟糠妻,美娇妾,在他心里孰轻孰重自有分量。
甚至他这些年沉溺于她温柔乡,也不过是在竹固山场屠戮整个上溪沦为噩梦之后,拼命寻来处避风港,不见得真将她放在心上。
荒唐是他没想到她会回来——不顾性命地回来找他。
所以他说对不住她。
这些年,他总与她说戏子薄情。
柔乡。
为她,他不惜在城西为她圈座庄子,时时来看她。
常人都道这个戏子出身外室,是孙大人心尖上肉,道是孙大人糊涂,为个戏子,跟糟糠妻闹成这样。
可是到头来呢?
到头来,孙谊年苦心安排,让自己妻儿平安离开上溪,却设计让余菡踏上条险之又险路。
“不要——去。”
话音戛然而止,孙谊年身子蓦地沉,整个人再没声息。
余菡愣住,半晌,她唤声:“老爷?”可惜没有人应她,她无措地将他扶起,眼泪涌出来,怔怔地再问:“老爷,您怎……冤家!你说话呀!”
谢容与俯下身,伸指探探孙谊年鼻息,“人已经走,节哀。”
人已经走。能撑住这久,已算竭尽全力。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个真正自私凉薄,何尝不是他呢?
青唯道:“您让小夫人掩护蒋万谦离开,以后就算蒋万谦能隐姓埋名平安无尤,小夫人呢?那些人知道此事,不会去逼问他蒋万谦下落,不会杀她灭口吗?孙大人,您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五年前是竹固山匪,五年后今日,是自食其果您与那些跟着您、信任您人,真相日不揭开,自此往后,只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何况您以为,这所有切,您去阴曹地府就能笔勾销吗?洗襟台下烟尘未歇,竹固山血流到今日都没有歇止,难道您还想让这愧忏伴着您生,再伴着您死?”
青唯说着,再度恳切道:“孙大人,能否告诉们,当初方留登洗襟台名额,究竟是从谁手中流出来?”
孙谊年听到这里,目色终于松动。
余菡不过个外室,哪怕孙谊年大祸临头,她真需要离开上溪吗?
便是要离开,孙谊年个县令,难道不能多安排辆马车,多塞进去个人,让她走那条与他妻儿样平安路?
可他没有这做。
他让扮作管家蒋万谦随她起离开,其实是借由她遮掩蒋万谦身份。
他利用她,全然不顾这样个决定,会给她带去多少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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