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芷薇走远,曹昆德慢慢儿往前走,嗓子唱戏似地换腔,不再是和善,变得又细又沉,“元德殿里人,都是精挑细选过去伺候,皇后身怀六甲,肚子里那个就是国祚命脉,跟前儿伺候要这不仔细,早该领罚,
芷薇想着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干脆全盘拖出:“内侍省最低等小黄门是给各宫做杂活,往往各宫都有走动,奴婢是宫婢,自然不能直接跟侍卫接触,不过西门小黄门里有个十分信得过,奴婢都是托他给侍卫传话,再由侍卫把消息带出宫外。”
是,做杂役小太监,是这宫里最不起眼,死病都未必有人关心,怎会被人发现呢?
章元嘉静许久,对芷薇道:“那你去吧。”-
天更暗些,芷薇就从元德殿提着灯出来。
元德殿其实离赵疏会宁殿并不远,刚过甬道,芷薇就和曹昆德与墩子撞个正着。近来赵疏怜曹昆德年纪大,到黄昏便打发他去歇着,曹昆德这是要往东舍那边去,见芷薇,墩子先行招呼:“芷薇姑姑。”
去问,小黄门回说,美人病倒,娘娘怀着龙子,不要去看,省得沾晦气。病,又是病。母亲病,美人也病,他们总拿这样借口来搪塞她。
个人想要瞒下桩事容易,然而并不是人人都善于伪装,群人合着隐瞒,总会落下点蛛丝马迹。章元嘉到底是皇后,很快想明白,她们这些后宫中妇人,身与心系着除帝王,只有自己母家,那个哭宿美人,恐怕连赵疏面都没见过,倒是听闻她父亲是兵部名*员,所以她是为何哭?
前朝有变动,切异样都源自于小昭王封即将回京急信,尘封大案掀起不可告人角,随之惊起涛澜从前朝波及到民间,也波及到后宫。
章元嘉问芷薇:“你可有法子打听到外面出什事?”
芷薇摇摇头。
芷薇福福身:“曹公公。”
曹昆德含笑道:“芷薇姑姑这晚还走动呢。”
“宫里粗心眼婢子把安神香片泡水里,娘娘近来身子重,香断怕是睡不安稳,只好去内库再去些。”
曹昆德听后携着墩子往道旁让让,“且赶紧,这宫里眼下什事不紧着娘娘,辛苦芷薇姑姑。”
芷薇回说句分内之事,再与他欠身,立刻去往甬道外。
章元嘉眉间郁色愈深,她心中着急,奈何无计可施,情急之下腹中竟传来阵隐痛,章元嘉忍不住伸手捂住腹部,芷薇见状,连忙扶住她,“娘娘。”章元嘉闭眼摆摆手,稍稍缓会儿,芷薇是从小跟在她身边,见她额间香汗密布,生怕她伤身子,犹豫片刻,忍不住轻声道,“娘娘,奴婢有个法子,或许可以递消息给老爷。”
章元嘉愣愣,别过脸来,“你有法子给父亲递消息?”
芷薇点点头,她知道宫人往外传消息是大罪,双膝落在脚榻上,跪着回话:“有。不瞒娘娘,西宫宫门有个小侍卫,从前受过老爷恩惠,娘娘这边有什,都可以借由他带话给老爷。”
章元嘉听这话,搭在被衾上手下收紧,片刻后缓缓松开,她问:“可信吗?”
“可信。”芷薇咬着唇,“自娘娘进宫后,次都没有被发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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