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德看墩子眼,墩子点点头,立刻提着灯去宫门外接人。
曹昆德等闲不能出宫,与宫外人相见,只能相约在三重宫门外东舍,小角门那里也要经过事先打点。不过他到底是大珰,遇到这样突发状况,也是有应对,墩子手中有朝中几名大员牌符,到角门,露出来给禁卫看,称是衙署那边有大人值宿,家里打发送东西来,就把人带进来。
曹昆德回到东舍,坐没会儿,就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像携着秋风。门开,墩子提灯在门口唤:“公公。”而他身旁女子罩着身黑袍,正立在秋风之中。
有瞬间,曹昆德有点恍惚,依稀间仿佛回到年多前,年轻姑娘刚上京,身飒然,带着劫狱后血气,单膝跪在他身前,喊他:“义父。”
也就年余时日,世事斗转星移,切都不样。
岂能在元德殿伺候?”
后宫人也分三六九等,嘉宁帝继位这几年忙于政务,后宫虽和睦却冷清,并不是个百花竟艳场所,唯枝独秀,就是章元嘉元德殿,是故在元德殿里伺候人,自然要高人等,那是个后宫侍婢都争着抢着去地儿,岂能犯把香片泡在水里过错?
墩子道:“章大人被‘赐休沐’,前朝人心惶惶,后宫怎都有所觉察,这位芷薇姑姑是打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说到底,算是章家人。”
“可不是,传信儿呢,章鹤书手伸得长,深宫里也有他救命稻草。”
“照公公看,章大人过得去眼前这关?”
曹昆德却没表露出太多意外,他愣愣,神情近乎是惊喜,“怎到京中来?快来,让义父仔细瞧瞧!”
青唯没动。
她和曹昆德不样,在外多年,迫于形势时而不得不伪装,可是能做自己时候,她必然只是自己,去年在冬雪中遭遇追兵场景历历在目,左骁卫劈过来那刀,把当年曹昆德在废墟中捡到她救命之恩也斩断,眼下恩仇相抵,她既不怨他,也不欠他。
“在中州看到白隼。”青唯道,“是义父
“难说。”曹昆德手腕搭着拂尘,“陵川齐文柏参他本奏疏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实证,很难拿他怎样,且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保命符,曲不惟都这样,还是不肯招出他,官家要顾忌士人民心,迟迟不愿拿翰林开刀,更别提当朝皇后还是这姓章女儿……不过,话说回来,凭他章鹤书身上保命锁再多,小昭王盯着他呢,小昭王和玄鹰司,那就是张催命符,你看看这年来被小昭王咬住人,有几个有善终?总有法子查出他。”曹昆德说着,脸上露出个笑,带着隐隐得逞与张狂,“这样才好,谁都不要有善终,这样才对得起……”
话未说完,天际传来声鹰啼。
曹昆德脸色变,蓦地抬头望去,高空飞来只白隼,正在他们头顶附近盘旋。
曹昆德隼是养在三重宫门外,但是隼这种烈禽,太有灵性,天生不喜紫霄城这样波云诡谲地方,是故他在宫外秘密置间不起眼院落,专门用来饲隼。知道这间院落人很少,都是常常会带消息给他。
为防止被人发现,隼通常都在夜深时分传信,眼下正是日暮,谁会在这个时候唤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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