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记得不错,直到年前,谢容与在凛冽冬雪里摘下面具,他病情还很严重,甚至不能久立于天光之下。然而五个月后,他们在上溪重逢,他病势已好转许多。五年都治不好宿疾,为何能在短短五个月里好起来,哪怕像德荣说,因为谢容与决定要查清洗襟台背后真相,缠绕他多年噩梦呢?化不开心结呢?
长公主听这话却笑。
原来容与竟没把全部心里话告诉这姑娘。原来他还留那点情根,沉默不言地种在心中。
是啊,谢容与病是怎好起来呢?
彼时温小野伤重离京,谢容与忧重以至旧疾复发,隐隐竟有加重之势,长公主赶去照顾他,却见他面色苍白地倚在床头,安静地道:“母亲不必担心,会好。”
楼上与群士人吟诗酬唱,他居然也要跟在他父亲身边。可是与儿到宫里,性子下就变,变得少言寡语,人也越来越沉静,本来以为是他父亲离世他伤心所致,后来想想,伤心是其次,终归是先帝将‘洗襟’二字强加在他身上,束缚他吧,所以反倒是他做‘江辞舟’几年,更加像他自己。
“其实昭化二年,与儿祖母到京中来看他,与儿曾提过,说‘能不能和祖母回江留’,怨,当时竟没意识到这句话才是他心意,他直知道自己想要什,该答应他,如果应,后来也不会……”
长公主说到这里,语气无限憾悔,“辈人有辈人债,沧浪洗襟过往加诸在他身上,太不公平。”
可惜直到很后来,长公主才发现,谢容与除公文上会署清执,与亲近人私函上只写容与。
发现他不愿在京中建昭王府,是因为哪怕他生在上京长在上京,他觉得自己于上京而言,始终是个过客。
长公主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正欲嘱他休息,他却接着说道,“因为想明白桩事。”
“倘若朝廷从未修筑过洗襟台,倘若洗襟台不塌,会遇见温小野吗?”
“所以,如果不论及他人生死,不细算楼台坍塌后切代价,如果仅仅计较个人得失,如果洗襟台坍塌,只是为遇见她……”
谢容与闭上眼,五年前无以复加伤痛,五年下来如同凌迟般悔恨与噩梦,不见天光每个日子在脑海中浮掠而过,最后却定格在流水长巷,身着斗篷女子撞洒他酒水,新婚之夜,他挑起玉如意,掀开她盖头,“那愿意承受这样场
“洗襟台坍塌以后,本宫听后来救治他大夫说,人抬出来时候,浑身是血,右臂骨头当时就折,左腹破个口子,流血流近三天,差点活不成。”
最可怕是陷在暗无天日残垣断壁下,不知道什时候会死去,却听着身旁先前还在痛苦呻吟人慢慢失去生息,然后把这切错归咎于自身,还未殒命,人已身在无间。
青唯安静地听长公主说着。
其实她从未问过谢容与当年陷在洗襟台下,究竟经历什,因为担心触及他心结。但是他手臂上,左腹上长长伤疤她都看过,甚至遍遍地触摸过,眼下听长公主说起,才发现纠缠谢容与许多年噩梦远比她想象得要可怕许多。
青唯沉默许久,问:“官人心病,后来是怎样好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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