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世间无,便也就能前尘诸事皆忘,万事重新开始。”
不等苏倾从他这番话里咀嚼出旁意味来,他又抬头望向苏倾,微褐色眸子深沉仿佛带些令人看不懂期许:“这样就好。你……大师日后就这般闲云度日便好。”
苏倾不明白他这样期许。
沈子期也似乎不想让她明白。
不等她给他斟上第二杯茶,他便告辞起身离去。
沈子期不着痕迹收回目光。
在苏倾给他斟茶过程中,他神色庄重肃穆,抬手拳心向下,五指并拢,颇为郑重叩桌三下。
苏倾持壶手晃,差点将茶汤溢出来。
五指叩桌,行是晚辈对长辈,下级待上级五体投地跪拜礼。沈子期学识过人,她不会相信他会不懂茶礼。
沈子期却仿佛未觉不妥,五指叩桌礼后,方双手端起茶杯垂眸慢慢饮着。
苏倾定定神,而后转过身来亦双手接过。
“谢谢。”攥攥手里画,苏倾深吸口气,抬头看他笑道:“你若不急,不妨进屋喝杯热茶?”
进院子厅堂自也不会太大。
小小厅堂略显昏暗,格局逼仄,摆设简陋。
放眼观去,寥寥几样粗陋家具不精致,不奢华,更谈不上讲究。可就这样朴素寒酸小厅堂里,却能令人奇异从中看出几分岁月静好安宁来。
该来还是要来。
当入夜时分,白日里那劫路彪悍大汉带着目露精光干瘦男人出现在他屋子时,沈子期便知,有些宿命,早晚也躲不掉。
苏倾清晨开门时,冷不丁见着门外默然立着身影,难免被惊下。
沈子期歉意道:“清晨打搅,多有冒昧,还望见谅。”
看清来人苏倾便也回神,遂摆摆手道:“无事。”随即又问道:“可是要外出办紧要事?”
临去前,却又莫名嘱咐她番,让她近些时日莫要随意出门。
苏倾动动唇,最终却咽下诸多要出口问话。
她在院门外垂手而立,目送着青年远去单薄身影,看着他逐渐湮没在秋日金色朝阳下,直至消失不见。
这个心底总是藏
苏倾有些心慌意乱收起茶壶。
她有心相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时间,两人缄默无言,幽谧气氛在他们之间缓缓流淌。
“其实子期心里直有个疑惑。”直待沈子期杯中茶汤被饮尽,他方打破此间诡异安静:“不知大师法号为何取‘无’二字。”
苏倾正神思不属,蓦听得他发问,便强压心里各种疑问,随口答道:“取自‘诸行无常,切皆苦。诸法无,寂灭为乐’。”
“诸法无……”沈子期低声重复着,清瘦俊秀面上,仿佛蒙层让人看不清内里迷雾。
亦如这房屋主人般。
澄净,坦荡。
安贫乐道,与世无争。
不大圆桌上摆放刚沏好热茶,热气袅袅,茶香扑鼻。
苏倾给对面人缓缓斟茶:“手艺般,让你见笑。”
说着便要去那牛棚里牵牛。
淡云微风秋日清晨,沈子期抬头起,素来寡淡面上缓缓浮起抹清隽笑来。
“过来道别。”他说。
清哑声音随风入耳,苏倾便在原地顿住。
沈子期手指摩挲会怀里画卷,而后双手呈递过去:“临别赠礼,望你莫要嫌弃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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