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将信笺凑到烛火下,看着艳红火舌吞噬着雪白信笺,神色晦暗不明。
江陵总督将这大把柄送到他嘴边,他没有道理不接下这茬。
江陵腴田连阡,人烟阜盛。既然有人不愿接他橄榄枝,那这人位子也合该换换
老太太嗔怪声便就允,随即又拉那王婆子,接着絮叨说起议亲那日要注意相关事宜来。
宋毅沉步至房门外,福禄小步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道:“云雀来信。”
宋毅眸光凌。随即抬腿大步朝书房方向而去。
“随来。”
福禄忙紧步跟上。
世子想要从来不是复仇,而是要现世安好,四海升平,国富民安。
昔日他不明白,不肯听世子苦苦相劝,意孤行做福王帐下马前锋。
直待城破那日,凉州城里火光冲天,老弱妇孺哀声不绝,他方蓦然醒悟,明白世子为何常痛哭长叹。
君不见凉州城,遍地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着诸多心事青年,执拗倔强又心肠柔软,这刻起,大概就彻底消失于她生命中。
犹如,昙花现。
苏倾回屋后,拿起画卷缓缓展开。
画卷上是在田垄间拄着锄头,瞭望远处大片青禾黑衣少年。少年眉宇间紧缩,仿佛有化不开愁绪,隔着画卷都仿佛能令人听得到他叹息。
画卷上少年容貌像极她,却又不是她。
书房内,福禄将彩绘灯小心放置在四方书案上。
宋毅展开密信,然后将信笺移到灯罩上方,双眸如隼锐利盯视着空白片信笺。
不多时,空空如也信笺上开始细密出现几行小字。宋毅行行看过,眸光大盛。
魏期。当年福王身边老将魏忠明幼子,魏期。
小小年纪就武艺超绝,手/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凉州百姓皆称他为小赵子龙。
在草棚里密谋起事众人,或沉浸在复仇幻想中,或沉浸在昔日悲痛中,并未发现其中不起眼瘦小汉子,偷偷退出去……
京城宋宅内,老太太正喜气洋洋跟宋毅说着下月议亲之事。提到小礼,老太太更是来精神,滔滔不绝说起她精心筹备些物件,以及用多少扛箱来抬,又说道卫家女儿样样掐尖,他们家如何准备都不为过,也愿意给她这份体面等等之话。
宋毅端坐案前,不厌其烦听着。不时颔首,示意此间事上他并无异议。
正在这时,福禄匆匆至屋门外,唤声:“大人。”
宋毅扫眼他紧攥袖口,便向老太太告罪声,道是有公务要处置。
“少将军,如今等已集结旧部下千人,挟裹灾民不下万人,当务之急是需要盘踞方,有后方基地便能图谋日后起事……”那干瘦男子,也就是昔日福王身边第幕僚典夷滔滔不绝说着复仇大计。周围凉州旧部听着无不暗暗点头,不时也有人拿眼偷瞄那清瘦孤绝青年,满怀希冀他能带领他们干旧部打回京师,将那皇帝老儿挫骨扬灰,以报血海深仇。
沈子期听到他们竟集结不下千人凉州旧部,不免心惊,可面上不显分毫。
他要想方制止他们。
沈子期暗暗握紧拳。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送死,更不能让他们所作所为与世子理念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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