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来后巷寻到苏晋,约她起回衙门。
苏晋问:“你跟
言罢头扎进处所内,落个耳根清净。
她这头将行囊归置好,没留神背后被人拍。
那书生摊主弯着双眼:“哦,你就是杞州解元苏晋。”
四下望去,满院寂寂,苏晋目瞪口呆地问:“你翻墙进来?”
早春时节,杏花缀满枝头,打落翘檐上。
他言语间有颓丧之意——身有顽疾难做官,跛脚又是个藏不住毛病,想来明日传胪,是落不到甚好名次。
苏晋却道:“你治学勤苦,他人莫不相及。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圣上慧眼神通,你未必不能登甲。”
许元喆自谢过,再拱手揖,回贡士所去。
天边云团子遮住日辉,后巷暗下来。墙之外是贡士所后院,隐隐传来说话声,大约是礼部来人教传胪规矩。
这处贡士所是五年前为赶考仕子所建,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意思。
许元喆道:“约莫是这个月头,云笙兄喝得酩酊大醉回来,身脂粉气,说是去秦淮河坊,还让万不能与先生提及此事。”
苏晋问:“为何不能与提及?”
贡生去烟巷河坊是常事,彼此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如何不能与人言?
许元喆道:“他不愿说,便不好追问。自始至终,连他去是哪间河坊,究竟见谁,都不曾晓得。”
晁清失踪是四月初九,也就是说,他去河坊后不几日,人就失踪。
翘檐下,书生双眼如月,笑意要溢出来般,双手递上名帖:“在下姓晁,名清,字云笙,不巧,与兄台正是同科举子。”
见如故,眼投缘,不知可否与兄台换帖乎?
苏晋想起旧事,靠在后巷墙边发怔。
晁清原该与她同科,可惜那年春闱后,他父亲辞世,他回乡丁忧三年,今年重新科考,哪里知又出事。
到晌午,日头像被拔刺猬,毒芒全都收起来,轻飘飘挂到云后头去。
也是那年,苏晋上京赶考,被疾驰官马所惊,不慎撞翻处笔墨摊子。
摊主是位白净书生,苏晋本要赔他银子,他却振振有辞道:“这地字画乃在下三日心血,金银易求,心血难买。”
苏晋不欲与他纠缠,将身上银钱全塞给他,转身便走。
岂料这摊主当真是个有气节,将满地字画抱在怀里,路尾随,还路嚷嚷:“收回你钱财,在下不能要。”
苏晋不胜其烦,到贡士所,与武卫打个揖,说:“后头有个江湖骗子,怀抱捆字画,专行强买强卖之事,你们若瞧见,直接撵走省事。”
可晏子萋是太傅府千金,若在贡士所留下玉印当真是她,又怎会跟烟花水坊之地扯上干系呢?
苏晋点点头:“明白。”抬头看眼日影,已是辰时过半,便道:“你先回罢。”
许元喆犹疑片刻,从怀里取出本册子,是《御制大诰》。
景元十四年,圣上亲颁法令《大诰》,命各户收藏,若有人触犯律法,家有《大诰》者可从轻处置。
许元喆赧然道:“这卷原是云笙兄要为先生抄,可惜他只抄到半。明日传胪听封,元喆有腿疾,势必不能留京,这后半帮云笙兄抄,也算临行前,为他与先生尽些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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