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录事回道:“苏晋。”
“此子苏晋,包庇乱臣贼子,不上书其罪,反救其性命,罪加等,来人,给上枷子!”
言讫,便有两名衙差左右持着颈枷上来。
苏晋身形削瘦,被这千金重颈枷锁
说着便跳下马车,走几步又顿住,头也不回地添句:“殿下不必跟来。”
京师衙门前灯火辉煌,当先立着二位大员,位是个矮胖墩子,身着鹭鸶补子,正是苏晋在刑部见过陆员外,另位面生留着八字胡,官品略高些,身着正五品白鹇补子。
羽林卫依次将人从衙署里带出来,旁站着名录事做核对,苏晋远远瞧着,除却大小衙差,还有府丞孙印德,通判周萍与两名同知。
录事核完名录,小声禀八字胡。
八字胡横眉倒立,怒道:“还不赶紧去找?少谁都行,独独不能少他!”
朱南羡便将怀里写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信帖交给她,说道:“你若对得上,帮本王写几个下联可好?”
水榭里有现成笔墨,苏晋提起笔,略微想,又问:“殿下要几个下联?”
朱南羡头回这忐忑,生怕为难她,便道:“三四个就好。”
却想,三四个太不够,又道:“七八个也行。”
再想,明日就要交差,难道自己能连夜再找出第二个帮忙对对子,最后说:“十个,成吗?”
苏晋回过身来。
朱南羡生在深宫,自小才子高士见过不少,也有雅洁之人,令人见之忘俗。
但苏晋还是太不样。
她眉宇间自含清霜烟雨,回首之间仿佛春风明月都被揽尽在怀,微阖双眸里透出万千华光。
她就这负手立于水榭中,暗夜无边风仿佛因她而起,身后水波不兴浅湖骤然成海,浪潮涛涛排山而来。
苏晋猜到他们在说自己,绕过羽林卫越众而出,说句:“大人,下官在此。”
八字胡斜着眼扫她眼,扬扬下颌给旁羽林卫使个眼色。
羽林卫当即推搡苏晋把,苏晋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刘义褚在旁赔笑道:“少卿大人,您看是不是弄错,闹事当日若非苏知事,探花爷等闲不能活着出来。”
八字胡冷笑道:“刘推官正是说到点子上,眼下哪里还有甚探花爷?许元喆徇私舞弊,乃朝廷反贼,而此子苏……苏甚来着?”
苏晋又笑笑,句“七弦妙曲,乐乐乐乐府之音”已笔落纸上。
朱南羡想起往事,那年苏晋意气风发,双眼弯便含笑意,眸子里有万千光华。
而时隔经年,当她从喧嚣巷陌身染血地走来,从詹事府太子手下劫后余生,朱南羡再也没见苏晋发自内心地笑过。
次也没有。
马车行到衙署街口停下,苏晋掀起车帘,对朱南羡道:“殿下,微臣自己过去。”
朱南羡彻底呆住。
以至于苏晋跪下向他见礼,称自己“姓苏名晋,字时雨,乃这科进士”时,他都不记得说句“平身”,反是东施效颦地道:“哦,姓朱,名霭,字南羡,行十三,在……正在宫中做皇子。”
苏晋低低地笑声。
笑声令朱南羡回过神来,他迟疑地问道:“你……会对对子?”
苏晋有些诧异,抬起头问:“甚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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