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羡又问:“那她方才落水可有伤着根本?”
医正道:“哦,这倒没甚,虽受些寒气,好在殿下救得及时,微臣开个方子为苏知事调理调理也就无碍。”
朱南羡这才放下心来,着医正写好方子,又命干人等撤出去。
耳房安静下来,朱南羡负手立于榻前,默不作声地看着苏晋。
天光被屏风挡去大半,自西窗灌进风吹得烛火噗噗作响,明晖如织火色照在苏晋身上,将平日里疏离全然洗去,只留下三分温柔。
张公公脸晦气地说:“怎染上且不提,要论就先论陛下与太子爷殿下知不知道这回事儿,若知道还好,要是本来不知道今日又知道,且晓得您与杂家为这榻上这位瞧病,废心,蒋大人还是想想咱们这胳膊脑袋腿儿还能余几条吧。”
医正听这话,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心横眼闭,觉得不如撞死得,当下就往门框上磕过去。
谁知脑门没触到门框,门便从里头被拉开,医正个失稳,倒葱似栽到朱南羡脚边。
朱南羡咳声,这回倒没有摆谱,只垂着眸低声说句:“瞧病去。”
卧榻特意布置过,也不知十三殿下从哪儿拉张帘,将苏晋隔开。
说话,你没听见?”
医正脸惛懵地望着朱南羡:“回殿下,殿下方才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微臣这……”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榻上躺着,大意是他跟苏晋都是带把儿。
朱南羡呆,心中想,哎,头疼,这该要本王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朱南羡只好咳声,更加肃然地道:“大胆,本王怎说,你便怎做,都是男就可以不分彼此上手上脚,赶紧滚出去。”
此话出,医正连忙磕个头,与帮子仍跪在地上尚以为能上手上脚内侍齐退出去,临到耳房外时还听到朱南羡慎之又慎地再交代句:“把门带上。”
只可惜,眉头还是微微蹙着。
朱南羡伸出手指,想帮她将眉心抚平,可指尖停在她眉头半寸,又怕惊扰她。
他手指骨节分明,虎口和指腹有很厚茧
像是为女眷探病,不能见其真容。
医正边把脉,边拿余光觑朱南羡。
自他进屋以后,十三殿下便语不发地,端然地,笔挺地,几乎动不动地坐在旁,仿佛要努力摆出副人正不怕影子歪模样,可偏不巧,脸上却带着丝微红。
待他指尖甫从苏晋手腕上拿开,朱南羡便忙问道:“她怎样?”
医正道:“回殿下,苏知事脉悬浮无力,见于沉分,举之则无,按之乃得,此乃气血双虚,久病未愈之状。又兼之操劳过度,伤及肝肺,实不宜再劳心劳力,能心无挂碍,将养数日,并以药食进补最好不过。”
医正连忙将门掩得严严实实,忍忍实在忍不住,对垂手立于旁眼观鼻鼻观心宫前殿内侍总管说:“张公公,十三殿下这是……”
张公公脸晦气地看他眼。
医正惊,手往耳房指指,又压低声音道:“可老夫听说,这榻上躺着是京师衙门名知事啊。”
张公公脸晦气地点点头。
医正下巴像是脱臼,再问:“殿下样貌堂堂,品性纯良,怎、怎染上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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