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帮老御史料理完后事,站在白幡满目府邸,忽然想,这样也好,他本就是寡淡之人,此生,做好御史这件事便好,旁甚顾及太多,反会怠慢去。
他直觉得这样就好,直到老御史去世。
他临终时说,苏时雨这生,太难太难。
他还说,你定要找到她,以你之力,守她生。
柳朝明心头蓦地震,他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只见苏晋个人站在桥头,望着满是残血断肢桥头,不知在想甚。
他有些惘惘然,这生他从未亏欠过任何人,除五年前老御史托付。
可这个托付真相,竟如此荒谬。
他承诺过要守生人,原本以为只是在波云诡谲朝堂为她谋求方立足之地。
却未曾想是个女子。
她是个女子,他要怎来守?
苏晋沉默下:“姓谢。”
果然。
难怪老御史看苏晋《清帛钞》后,指着其中句“天下之乱,由于吏治不修;吏治不修,由于人才不出”(注)说:“此句有故人遗风。”
难怪当年老御史只见苏晋面,便拼命,舍双腿也要保住她。
原来她并非只具故人遗风,她根本就是故人之后。
中为她求得片安宁。
分明是这局中鱼,却像个局外人。
朱南羡言不发地翻身上马,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苏晋眼。
苏晋也正抬起眸子,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朱南羡微微愣,别开眸光,回过头打马离去。
他从前直觉得她这副样子实在是自淡漠里生出巧言令色花头,可眼下看去,却像是苦中作乐自顾冷暖。
他觉得她孤伶伶。
柳朝明蓦地回头走去,把拽紧苏晋手腕,不等她反应,折身往回:“跟走。”
柳朝明心中仿佛涨潮孤岛,每走步,便有个念头起,个念头落。
他十九岁进都察院,只愿承老御史之志,肃清吏治,守心如。
印象中,唯走得近女子,是老御史孙女,故皇后去世前,老御史做主,为他与其孙女订婚期。
那是个面容姣好女子,他只跟她说过两回话,连究竟长甚样也记不清。
只记得还未迎她过门,她就患急症过世。
柳朝明这才偏过头看她,又问:“叫什?”
苏晋眸中闪过丝惘然,低声道:“没有名,只有‘阿雨’个小字,阿翁从前说,等及笄,会为起个好名字,可惜,”她顿,“没有等到。”
柳朝明心中沉。
都察院小吏牵马车来,站在长巷尽头等他。
柳朝明默默,轻轻“嗯”声,便不再管苏晋,朝马车走去。
朱悯达走,朱觅萧与众臣看完这场大戏,也拉拉杂杂地互相作别走。
近破晓时分,应天城仿佛浸在片暗色水雾里。
方才朱悯达问话,脑中弦直紧绷着,竟没顾及上肩伤,直至此时,肩头镇痛才忽然传来,柳朝明闷哼声,因失血太多,险些没能站稳。
苏晋要去扶他,却被他退让步,避开。
柳朝明扶住肩头,目色沉沉望着街巷深处,问道:“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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