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问:“阿婆怎没?”
周萍听这话,目色中愤懑忽然化作无尽哀楚,张张口,哑声道:“怪。昨日上午,看到阿婆个人出去,她走得很慢,边走,边抹眼泪,本已留个心眼,还问她可是出甚事,她说她只是想元喆,没想到后来……”
“没想到后来,阿婆直至傍晚都没回来,和皋言这才着人去找,却在淮水边找到她尸体,捞上来时,人已泡涨。”刘义褚接着道,转头盯着孙印德,终于遏制不住怒意道:“与皋言本已为阿婆置好棺材,姓孙竟不让们把阿婆抬回来,强命着衙差在城外找个地方匆匆扔,把与皋言绑回来!”
孙印德厉声道:“你还想抬回来?也不怕旁人以为是咱们衙门闹出命案?明日不用上值?”
“那你就任她曝尸荒野?”苏晋冷目注视着,寒声道:“孙印德,将阿婆留在屋舍,不求你帮忙照顾,只求你能积点德,不管不问便好,你以马府之局把支走,回过头来就是这积德?”
此言出,连向圆滑刘义褚也是满脸铁青,手中茶盏几乎要捏碎去:“孙大人,老吾老及人之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告诉她,跟撵她赴死有何区别?”
孙印德轻蔑笑道:“撵她赴死?她投河自尽,是本官推下去?”
“你说甚?”
苏晋站在退思堂外,怔怔地问道。
然后她看眼被衙差制住在地,满目悲愤周萍,又看眼腔愁哀刘义褚,蓦地折转身去,亟亟赶回自己屋舍。
有闲人,为提上笔,让晏子言,许元喆这样名字,能早日在青史中重见天日。
做名御史,当真可以明青史,清吏治,洗冤屈吗?
得到宫门处,身后忽然有人唤声:“知事大人。”
是京师衙门赶车杂役阿齐来。
阿齐道:“知事大人,周通判跟府丞大人打起来,刘大人让小在承天门这等您——”
孙印德怒喝道:“大胆!你
屋中清雅,比她前日离开时,更要干净些,大约是元喆阿婆为她收拾过。
桌案上放着双鞋垫,是阿婆比着她靴子大小为她做。
是,当日她为让阿婆住得安心,便请她为自己纳双鞋垫。
苏晋紧紧地将这鞋垫握在手里,缓缓地吸口气,然后决然折回退思堂。
退思堂中,刘义褚与孙印德仍吵得不可开交,苏晋站在堂门,轻声唤句:“皋言。”
苏晋心中有不好预感,没等他说完,跳上马车打断道:“是出甚事?”
阿齐道:“小也不清楚,似乎是跟知事大人收留阿婆有关。”
苏晋脑中像是有甚东西轰然炸开,她不再说话,当即扬缰绳,打马扬尘而去。
退思堂内团乱糟糟,案椅倒地,周萍脸乌青,被两名衙差死死制住,却依旧目眦欲裂。
孙印德脸上也挂彩,听这话,“哼”着冷笑声道:“跟本官有关系?老太婆不知从哪听来她孙子舞弊被抓,直缠着本官为他洗冤,本官只好跟她说句实话。再说,陛下圣旨早就下来,她孙子早也死,她七老八十,活着也是拖累,本官说不对?他孙子该死,让她跟着她孙子去,也好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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