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听这话,却冷声道:“难道他以为凭沈青樾之志,会看不出端倪?今夜之后,沈青樾势必会阻止东宫打压钱之涣,为朱沢微留条后路。”然后他顿,问道:“他想把七王逼上绝路,是手里还有甚筹码吗?”
内侍道:“殿下说,其余大人就不必管,毕竟殿下与大人之间,不过玦盟约。”
他说着,伸出手,将手中残玉向前递去。
这已是第二块残玉。
柳朝明撑伞回身,看着这块色泽古朴温柔玉石,忽然慢慢地笑起来。
奉天门外有处梅园,早些年,此处莫名惨死过数名宫婢,故此人迹罕至。
柳朝明离开宫前殿后,没有回都察院,独自人来此处。
雪未止,他撑伞等在梅间,不知是否是沾过血,这里红梅年胜似年滟潋。
也不知过多久,有人踏雪而来,在柳朝明身后合袖揖,毕恭毕敬道:“柳大人,殿下着杂家来还残玉。”
这是名年轻内侍。
然明白过来。
她只是不解点,此人知她身份,却不当众挑明,假借玉佩之事说给有心人听,这是何意?
沈奚看出她眉间惑色,却置之不理,续道:“再说后半卦。今夜之局,姐夫彻底明白十三已有夺储之力,怕有人再从中作梗,为挑拨他与十三关系不惜伤害东宫中人,是故命十三年关过便回南昌。”
苏晋听他提及朱南羡,时不语。
“你知道十三为人,他自然应。姐夫觉得有愧于他,就说等年关过,要把你送去南昌府陪他,此事,你怎想?”
他这笑,人比月还柔和,可目中却透出杀伐之气。
他忽然伸出手,径自掐住内侍脖子,狠厉着字句道:“方才在殿上,故意提起苏时雨玉佩,为何?威胁?”
柳朝明力道控制很好,让人说得出话,也能感受到他手再重分,自己便会命丧黄泉。
内侍憋红脸,努力试着保持镇定,却仍被他冰凉杀戮眸光慑住,好半晌才道:“殿下、殿下只是想告诉大人,大人是个有诺必践之人,当年承诺过老御史要护苏时雨生,想必不会失约,既如此,那当年殿下与大人盟约,也千万莫忘。”
倘若宫前殿张公公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是去年才转来宫前殿,常在膳房帮忙且分外不起眼位。
柳朝明并不回身,只淡淡问:“今夜之局,殿下布多久?”
内侍道:“殿下知道大人会有此问,命杂家告诉大人——十年。”
柳朝明眸光微微动,片刻道:“以十年等个契机,确是他作风。”
内侍又道:“殿下还让杂家谢过大人,只有大人明达高智,才会立时参破全局,将此案往他想要结果审。”
苏晋愣愣,垂着眸道:“没想过,直以来只想好好做名御史。”
沈奚笑声:“那你知道十三怎答吗?”
苏晋怔怔地看着他。
沈奚眨眨眼却道:“不告诉你。”
然后他站起身,颇随意地拂拂沾在衣襟落雪,笑嘻嘻道:“好,这卦颇费口舌,算你在这赊万金,不过本神算子心情突然又好,不跟你计较,你将上下卦合合,自去琢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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