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想到赵衍大约是进宫径自去奉天殿,便问:“柳大人没回来过吗?”
言脩道:“回来过趟,后来接到内阁咨文,又匆匆走,路过时看到他等还问句‘都站在中庭做甚’。”他说着顿,露出些许好笑神色道,“他等可会瞧脸色,柳大人问,下子全散,待柳大人走远又回来候着。”
这时,身后公堂门“吱嘎”声开,钱三儿听到外头动静,本打算出来瞧个究竟,谁知见如斯场景,苏晋句“钱大人”还没喊出声,只听“喀嚓”声,门便被闩上。
是个懒得管闲事。
宋珏见此情形,更加有恃无恐,又呈上封信函道:“苏大人,昨日半夜再接到自山西传来急遞,这个三王与工部无恶不作,寒冬腊月还掳掠工匠修筑行宫,冻死冻伤数人,下官恳请苏大人莫再姑息,立刻上奏圣听!”
苏晋这夜歇在值事房,卯初起身,想起登闻鼓案子,研磨写好份诉状,这才动身去公堂。
然而刚至都察院前院,就看见中庭雪地里候着十数御史,由宋珏打排头,看到她,高呼声:“跪——”
十数人齐齐撩袍,朝苏晋拜下。
苏晋愣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甚?”
宋珏呈上份请命书,决然道:“下官宋珏,带应天府十二名监察御史,诚请苏大人彻查三殿下朱稽佑,工部尚书,侍郎,于山西道修筑行宫,卖放工匠案。”
柳朝明缓缓放开内侍,片刻,他道:“你去告诉殿下,柳昀,从不食言。”
内侍犹自惊惶,双手奉上残玉,不敢答话。
柳朝明自他手里接过玉石,温凉熟悉触感令他目色在瞬间变得哀伤,他又道:“也提醒殿下,他当初承诺事,莫要忘。”
“是。”内侍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最后让杂家带给大人句话,殿下与大人样,都是有诺必践之人,汲汲营营多年,从未有日忘却初衷。”
柳朝明“嗯”声:“知道,你回吧。”
言罢,他将请命书与急函放在身前雪地,双手伏地,磕下头去。
宋珏身后御史见状,也磕头齐声道:“恳请苏大人莫再姑息恶行,立刻上奏圣听!”
苏晋扫眼雪地上暗黄信函,良久,她冷声道:“本官说过不彻查吗?”
这算是……逼宫?
苏晋目光扫过宋珏身后十二名御史,言脩与翟迪不在其中。
她面色不虞,唤声:“言脩,翟启光。”
中庭另侧公堂里出来二人,齐声与苏晋拜过,苏晋不理宋珏,转头问:“他们是何时候在这?没人管?”
翟迪道:“回苏大人,寅时便在这儿,下官与言御史都劝过,无济于事。”
内侍悄无声息地走。
落雪如絮,不远处梅枝横斜,血色红梅绽放出如火如荼异彩,像是妄图要将这浓夜点亮般。
柳朝明盯着这不自量力梅色,摩挲着手中玉石,须臾,他将残玉往手心紧紧握,往梅园深处走去。
天亮点时候,内阁发来咨文,说圣上抱恙,停今日早朝,由太子朱悯达主政,招内阁,七卿于奉天殿议事。
已是岁末腊月,这年年关宴与万寿宴要起办,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有传言说再过十日,赶在小年以前,各衙司就要停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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